谁给世界一曲“平安夜”
朱 樱
“平安夜,圣诞夜……”
每年12月24日夜,几乎在全世界所有的角落都会响起《平安夜》这首歌的美妙旋律。这时,在我们这颗星球上有数以亿计的人会满怀喜悦,吟唱起这首动人的圣诞歌曲。即使在平时,全球每天也有成千上万的人在各种不同的场合,欢唱这首歌。英国有名的近代音乐史专家、剑桥大学教授爱德华博士最近在一次演讲中强调:“将近170年的时间证明,《平安夜》是一首给无数人带来温馨快乐的最著名最受人喜爱的歌曲:这也是一首在全球仅次于《祝你生日快乐》的最流行的美丽歌曲。”少为人知的是,这首世界最著名的“流行歌曲”之一真正的词曲作者却一直是个谜。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欧洲音乐界始终找不到词曲作者,有许多人都自称是它的“不容置疑的真正作者”,以至造成了世界近代音乐史上的一大疑案。
1996年7月20日,奥地利的一些专家通过严格而周密的考证后,终于确认了《平安夜》的真实作者。这是当代世界音乐史上值得纪念的一页。更有趣的是,在考证过程中发现,这首歌的诞生、传播与“作者寻找”的过程中有许多美妙的奇闻轶事。在人类歌曲史上拥有如此多鲜为人知的妙事趣闻的歌曲实属是罕见。
小老鼠闯“大祸”
1818年12月23日,欧洲中南部下了一场鹅毛大雪。第二天清晨,奥地利萨尔茨堡31岁的管风琴师弗兰茨·克鲁伯踏着厚厚的积雪,兴致勃勃地走进圣尼古拉教堂。他是该村小学校长兼音乐教师。这时,他想练习一下晚上的圣诞夜的弥撒礼仪上将要演奏的乐曲。
不料,当他按下琴键,从管风琴中传出来的不是音乐声,而是“呼哧呼哧”的漏气声,这不免让他大为扫兴。克鲁伯手忙脚乱地检查了好一会儿,仍然没有查出“病症”。这时,他的朋友、26岁的神甫莫尔进来了。莫尔听了克鲁伯的叙述后,竟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够了之后,他领克鲁伯来到了放置管风琴送风的皮风箱的房间,指着旧皮箱的一个破洞说:“秘密就在这里。今天一大早,我来到教堂发现风琴突然漏气了,也感到非常奇怪。我同你一样,查了好久,可就是找不出原因。我忽然想到昨天看到一只老鼠窜进教堂。我想会不会是它捣的鬼。查下来果然如此。你看,这个洞口的边缘还有老鼠的齿印呢!”克鲁伯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
“风箱有破洞,可以修补嘛。你干吗急成这个样子?”莫尔不解地问。“你说得倒轻巧!补好后,要做到不漏风不走音,只有技艺高超的专业风琴师才行。你难道不知道,只有维也纳才有这种技师。可眼下已经是‘圣诞前日’,人们都在忙于准备过这个一年中最隆重的节日,谁有空来呢?退一步想,即使有人肯来,那么时间也来不及了。”“那么我们干脆来一个创新,明晚不用音乐,倒也别具一格。”莫尔想了想说。
“圣诞夜做弥撒时竟然没有音乐!这是我们这个早在‘巴伐利亚公国时代’就已经存在的村庄,从来没有过的先例,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你我都会成为长达800多年的‘村史’上的‘罪人’!亏你想得出来!”克鲁伯的嗓门更响了。
眼看曾经是自己老师的克鲁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莫尔也感到不安了。他想缓和一下气氛。于是踌躇了一下,问道:“您愿不愿读我刚刚写好的一首小诗?”
“现在谁还有这个心思。”克鲁伯回答,不过他还是从他的得意门生手中接过了诗稿,读了起来。谁知刚读了几节,他就被打动了。喜爱标新立异的莫尔见状,不失时机地说:“是不是可以将它作为歌词,改编成一首歌曲,用吉他演奏,并组织孩子们进行合唱?”克鲁伯的创作灵感来了,兴奋地喊道:“是啊,也许我能给它配上一首并不丢脸的曲子!我带回家,试试看!”
大感意外,惊喜万分
回到家后,克鲁伯立刻坐到钢琴前,再次吟诵这首还没有标上题目的小诗。美妙的诗句顿时令他乐思如涌。他立刻全身心地投入到了配曲创作,完全陶醉在美妙的旋律中了。仅仅过了一个小时,他就谱好了曲。
当天下午,在神甫幽静的书房中,12名唱诗班的男女孩子站成一排,在莫尔吉他的伴奏下,开始了合唱的排练。这些孩子不愧为这个当地有名的“音乐之村”的童声尖子,他们很快就将这首新歌唱得像模像样。现场效果之好,令在场的克鲁伯频频点头,兴奋不已。欢乐的圣诞夜来到了。高高的圣尼古拉教堂尖顶上,传出了一声又一声悠扬悦耳的钟声。教堂里喜气洋洋,热闹非凡。几百支蜡烛被点燃,装点着一棵棵由松枝、冬青树枝做成的圣诞树。树上照例挂满了“圣诞老人送给孩子们的礼物”。全村的男女老少也按“老祖宗传下来的惯例”,都挤坐在一排排木凳子上,等着聆听他们早已熟悉的由管风琴伴奏的《圣母颂》。
在温馨的烛光下,克鲁伯和莫尔各抱一把吉他,领着孩子们,走上来,站到了圣坛前。咦,怎么和几百年的老规矩不一样了?大家都面面相觑,大感意外。随着琴弦的拨动,动人的乐曲和着新鲜的歌声,在古老的教堂中开始回响。一切都是那么悠远静谧、圣洁尊贵、柔和缓慢和欢乐激动。这和“平安夜”特有的绝妙气氛可以说完全吻合。一切又都是那么新颖别致,让人耳目一新,惊喜万分。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别具一格的奇妙乐曲深深地打动了。
演唱完毕。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大家一致高呼:“再唱一遍!”于是,吉他声再次响起……唱着唱着,人们也情不自禁地一同跟着哼唱起来。可是,一曲终了,人们还是不满足,又一次高呼……就这样,合唱队一共谢了7次幕,直到孩子们的嗓子都唱哑了,人们这才罢休。最后,兴犹未尽的人们抱住了克鲁伯和莫尔,将他俩一次又一次地抛向空中。
修琴大师竟然视“天才”如废纸,而老鼠却立下不朽奇功
演出大获成功!克鲁伯和莫尔当然兴奋异常。然而,他们都没有将乐曲送到出版部门去发表。因为他们都觉得这是一首“应付之作”,应该再认真仔细地推敲斟酌后,再发表。可是,不久,莫尔作为“神坛新秀”被选送到维也纳大学神学系去进修了。
创立于1365年的维也纳大学是以严格治学而出名的,莫尔在学习期间无暇再对这首歌的歌词进行精雕细琢了。而克鲁伯则因为生了一场大病,一时也没有精力再对曲子进行“精加工”。不久,他不幸患了健忘症,连惟一的歌谱放在什么地方,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这首天才的歌曲似乎要被打入“冷宫”了。
翌年,即1819年的春天,奥伯斯托夫村的村长好不容易从维也纳请来了一位当时奥地利最有名的修琴师之一——卡尔·莫莱尔,要他修补去年这个被老鼠咬坏的破洞。这名“快乐的老单身汉”有“单独工作”的习惯。他来到管凤琴皮腔间后,就婉言谢绝了村长的陪同。一个人一边哼着歌曲,一边查找漏洞,漏洞很快就找到了,因为洞口插着几张卷起来的纸,比较醒目,他抽出一看,发现是一份写得很僚草的没有标题的歌谱,便随手一扔。这位见多识广的“老前辈”见过的歌谱,早已不计其数,就连欧洲有名音乐家的手稿,也见过不少。
因此,他并没有拿这几张纸当一回事。
莫莱尔戴上老花眼镜,开始认真修补。夕阳西下时,他终于补好了洞。他下楼来到琴房,试了试音,满意地笑了笑,打算收拾工具了。他一走进皮腔房,意外地发现一只硕大的鼠,正在桌子上津津有味地吃着刚才村长派人送来的一份精美的糕点。
“我还没吃,就先孝敬你了!混蛋!”老工艺师说完,抢起大手掌就打。不料,老鼠一下子逃得无影无踪了,而他的手上却沾满了奶油。怎么办呢?找张纸擦擦手吧。他想起了刚才被自己扔掉的那几张纸。于是他从墙角捡起它们,擦了擦手。他确实有些饿了,就摘下眼镜,拿起一块没有被老鼠糟塌过的蛋糕,吃了起来。
夕阳的一抹余辉透过这栋历史悠久建筑的古色古香窗户,正好照射在这几张歌谱上。莫莱尔原本就有在吃点心时读谱子的习惯,便漫不经心地按着歌谱唱了起来。想不到没唱上几句,凭着几十年来的补琴生涯熏陶而生的艺术素养,他立即敏感地意识到这首歌与众不同,别具情趣。
他索性放下可口的点心,戴上眼镜,仔仔细细地读,认认真真地唱。蓦然,他一拍桌面:“这绝对是天才之作!惟一的不足仅仅是有一些词曲被老鼠啃掉了。他想了一想,又自言自语:“对,我要将它带到维也纳去,让人们都知道。”
莫莱尔发现,歌谱上没有词曲作者的署名,于是,在教堂门口告别村长时,问:“您知道这歌的作者是谁吗?”当时已是“暮色苍茫”的时分,老村长的眼力原本就不佳,加上又没戴老花眼镜,他虽然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可仍然什么也看不见。村长顺水推舟,做个人情:“不知道。您有兴趣,就归您吧。”
历史,毕竟是公正的
回到首都后,莫莱尔对其缺漏的几个词和音符作了补充,并加了歌名《平安夜》。然后,他将抄录的歌曲同时寄给欧洲几十位他所认识的乐队指挥。这位忠厚的长者并没有“贪天之功为己有”,而是在作者一栏上老老实实地写上“无名氏”。两周以后,欧洲许多乐队便开始排练这首独具韵味的圣诞歌。一个月后,《平安夜》就名扬四方。莫尔和克鲁伯不久都知道他们合作的作品已经被广为传播。但是当时他们都没有申请“署名权”。他们都认为,在当时“门户之见颇深的欧洲音乐界,署上两个小人物的姓名反而会阻碍这首歌的传扬。加上有人(他们当然并不知晓是一名修琴师)已经对原作作了改变,因此更没有必要为署名问题打一场官司。当然,他们在知情的亲友和同乡中,并不否认这首当红歌曲是他们创作的。
这首歌的传播越来越广了。到了19世纪60年代,《平安夜》不仅已经传遍了整个欧洲、澳洲和北美,而且传遍了南美的大部分国家,甚至连亚洲的不少国家也在传唱。奥匈帝国负责音乐的大臣“奉旨”调查这首“为帝国带来荣誉”的歌曲的原作者。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这时许多人都异口同声地声称:“自己是《平安夜》真正的词曲作者。”以致调查无法取得“具有说明出版的结果”。后来,欧美不少音乐史的专家对《平安夜》的作者进行过研究,但都没有获得一致公认的权威性结论。一些专家认定是克鲁伯、莫尔和莫莱尔三人共同完成的。有人则认为是克鲁伯和莫尔二人的功劳。还有不少专家则以为作者是其他人。总之,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1996年1月,奥地利音乐学院的专家运用电脑,对19世纪初到19世纪70年代的所有有关档案进行大规模综合分析。经过了将近半年的艰苦探索,他们终于确认这首“人类有史以来最出名的歌曲之一”的真正作者应是克鲁伯和莫尔,至于老莫莱尔,由于他在创作中作用比较小,因此可以“忽略不计”。当然,他的“传播”作用是“不可忽略”的。
这样,这件欧洲音乐史上的“百年悬案”才算获得了令人满意的结论。
历史,毕竟是公正的。
(李震东、俞东前摘自《知音·海外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