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小时候33个温馨片段
世界上没有比我更漂亮的娃娃了,白雪公主不算,她是童话里的人,假的。
我妈说我是垃圾堆捡来的,我很伤感,总是去垃圾堆旁边站着,见了捡垃圾的就哭兮兮地问:请问,你是我爸爸吗?
夏天,在寄宿幼儿园,下了一场雨,我想起妈妈说,自己要知冷知热,就把棉袄翻出来穿上了。
《世界各地》是我很爱看的电视节目之一。有一次,里头讲非洲有种大荷叶,上面可以蹲个五岁的娃娃没得问题,我非常焦虑:我马上就要满五岁了,再不去蹲一下这辈子都蹲不成了!
做不出题,我就会模仿一休哥用一对食指在头顶画圈,同桌疑惑地问,这有用吗?我说,没用,人家剃了光头,我有头发。
我画画,每次都会在右下角写上:桑格格,7岁。蒋小佳问我为什么,我说,画得这么差,要写上7岁人家才会原谅我。
有人放了个屁,巨臭,我掩住鼻子向四周望了望,哪个放的屁?坐在前面的李颖一脸正气地说:是我。我窃笑:放了屁你还好意思说。她正色道:我勇于承认,你不应该笑话我,然后就把头转回去了。我呆在那里,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心里觉得李颖很高大,我很渺小。
国务院是管国库券的,那是一个巨大的棚子,里面有很多一捆一捆的扎好的国库券,很多工人来来回回地搬运。国务院的总理,就是在门口坐在桌子上记账的那个会计兼出纳。
冯记肥肠粉有一前一后两个出口,我从后口喊了碗肥肠粉,吃了直接就从前口走了,忘了给钱,没人注意。
我每次去冯记肥肠粉都不给钱了,还告诉了王香丽。结果她去第一次就被抓住了,这娃头以为吃欺头一进去就蹦起蹦起喊:肥肠粉—红味—加两个冒节子—结果,给人留下了特别的印象。所以,为人要低调啊。
我和外婆吵架,吵到吵到,我毛了,冲到鞋柜柜把我外婆的鞋子提起来就往厕所冲,使劲把她的鞋子往厕所洞洞头蠕(塞),蠕得正起劲,二舅妈站在后面拍了我一下,又递给我一双鞋子,说:你蠕的是我的鞋子,这双才是你外婆的!
我在车子后头把脚甩来耍,几甩几甩就甩到车轮轮头卡起了。我跃尖尖地哭,我爸赶快带我去挂骨科,医生把我裤儿往上头一抹:耶~小妹妹!你好久没有洗脚杆了!
小学二年级起,每年5月14号,我都要和杜安昆、陈丽一起找个没人的地方,摆上一张最大的翁美玲不干胶进行祭奠,哭得汪汪汪的,还要拿出戚美珍和吴君如的不干胶在地上踩,最后撕烂。我们买这两个人的不干胶就是为了这一天撕烂。(八卦说,她的死是因为吴君如介入她和汤镇业之间,而戚美珍从中挑唆造成的。)
不是我说王香丽,她写作文的时候描写太不准确了,她写道:我的表妹大概有8、9、10、11岁左右。
疑是银河落九天,从银河上面落到下面共需要九天时间。
我去找徐非表白:我喜欢一个人,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结果徐非没有任何表情,走了。第二天,他兴冲冲地来找我,说:我查了词典了,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我?!
舞台上大合唱。第一个“啊~春雨沙沙地下”集体向左偏,第二个“啊~春雨蒙蒙地下”集体向右偏,所有人都做对了,只有我一个人与大家相反。班主任说,远远看上去,桑格格就是一排整齐的牙巴中坏掉的那一颗。
期末考试的时候,一楼汤娃他妈说,我要给我们红飞炖锅鸡汤补一补!我妈听到后,也给我炖了一锅,我喝得之香喔,我妈在旁边欣慰地说:好生考试哈!考不好要把鸡汤给老子吐出来!我扑哧一声就呛到了,十分自觉地把碗放下来:算了,我不喝了。
我妈爱财如命,经常一个人在一边数钱:差99元又是100!
我向班主任交了一份检查,过了一会儿又去要回来,我很有礼貌地对班主任说:这份才是交给您的,那份是下午给地理课蒋老师的。
第一次上英文课,老师从字母教起。上了大半天,老师说,我们抽个同学看看学得怎么样,你来!我战战兢兢站起来,老师的教鞭落在第一个字母上面,我“嗯”了半天读道:啊(A),播(B),伺(C)……
居然有个男生追求我!我本来应该受宠若惊的,但是他长得也太引不起食欲了!丑得伤心!他会在任何可能有我的地方出现,甚至女厕所门口。我很讨厌这条尾巴,躲都躲不赢,幸好他只是跟到,还不敢上来骚扰。有一天,我遭老师留下来训话,从办公室出来天都黑了,结果在操场上,远远看到麻渣麻渣的有个身影,坐在双杠上,宁静而又孤独。
学校第一届卡拉OK大奖赛,我报名参加,进了决赛,可以在全校师生面前演唱!结果在比赛那天,我老毛病又犯了,一上去就唱高了,不仅唱高了还把词搞忘了!下面的人一阵哄笑,我在上头觉得全世界都不存在了,死的心都有。突然听到一个响亮而又执著的掌声突兀地从一片嘲笑声中传来,越来越响,越来越起劲,坚持了有一分多钟,同学们开始四周寻找声音来源,我也拿眼睛在下面寻找,果不其然,是那条尾巴在鼓掌。大家开始交头接耳,最后,也稀稀拉拉开始鼓掌,最后,掌声连成一片!我终于可以下台了。这个丑陋的男生一直都没有勇气走上来和我说句话。
听见“下半身”写作,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勤奋残疾少年用脚夹笔写字的场景,我觉得很受鼓舞!人家身残志坚,我要学习!
平日,就我妈一个人在屋头。虽然她是一个乐观开朗的人,日子久了,还是寂寞。一天到晚没得哪个和她讲话,她看到花就和花说话,看到草就和草摆龙门阵。有一天,她就严厉地批评了前阳台左数第二盆芦荟:龟儿子的,老子喊你往右边长,你偏要往左边长!不听话嘛,看老子哪天把你娃娃连根根一哈扯了!所以,你们在外面的,经常往屋头打点电话哈。
我给她打电话:妈妈,今天是母亲节,祝你母亲节快乐!我妈高兴昏了:啊呀!好多年都没有听到你说母亲节快乐了!好好好!乖乖乖!结果后来我发现,那天根本不是母亲节,搞错了。我不灰心,把日子掐算一遍,等到那一天又给她打电话:妈妈,再一次母亲节快乐!上次记错了,这次才是真的!我妈还是很高兴:好好好!乖乖乖!
结果,也就是前几天嘛,我妈给我打来个电话,说:嗨!人家商场门口的牌牌儿上咋说母亲节是今天喃?
回家,见到邓佳,她今年结婚,她给我看了一样东西,是摊在手上给我看的。她说:看!这是你小学2年级给我的!我还保存着!那是我的乳牙,当时我们在花园里的水龙头玩水,我的牙松了,用手一拔就掉了,我很大方我一贯大方,把它递给邓佳:给你拿去耍!
对于至今保存着我乳牙的邓佳,我是心存感激的。有一天,一大堆小朋友在一起玩,突然她把我从人群中拉出来,然后狂奔了几十米,停下来,她上气不接下气说:我刚刚在那边放了一个屁,中午我吃了韭菜,肯定臭!
果然那边“轰”一声,像有人丢了炸弹一样,大家散开,一边散一边用手扇:好臭!哪个龟儿子放的屁?!
我拉了拉邓佳的手手,相视一笑,彼此都感到了春天般温暖的友谊。
(刘陶然摘自《小时候》,新星出版社)文/桑格格 青年文摘绿版·2007年8月·文苑漫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