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特伍德说《狼厅》：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非我族类 2017-04-27
《狼厅》是一本长篇历史小说，作者是英国女作家希拉里·曼特尔，也是这部作品希拉里·曼特尔让获得2009年度布克奖。加拿大诗人、小说家、评论家玛格丽特·阿特伍德也毫不掩饰其对这本小说的喜爱，声称这本小说让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虽然她早已对都铎王朝提不起任何兴致。
对于都铎王朝的种种，我其实早已经提不起任何兴致。所以在希拉里·曼特尔听起来很了不起的“布克奖得主”《狼厅》面前，我实在是深深吸了一口气。这部作品是其系列的第一部，讲述了克伦威尔的谋略和冷酷，现在还有了第二部《提堂》。
故事开始于夏天。亨利八世那时正和他的宫中随从们呆在狼厅——他的第三任妻子珍·西摩尔的家。就是在这里，亨利八世觊觎上了年纪尚小、性格拘谨的珍，事实也证明，最后珍成了他的下一任妻子。那时，托马斯·克伦威尔正在训练他的鹰，这些鹰的名字正来源于他去世的女儿们。“他的孩子们正从空中落下，”曼特尔这样开始写道，“他坐在马背上注视着它们，英格兰大地在他身后绵延万里；它们迅速俯冲下来，翅膀像镀了金，每一只都用充血的眼神凝视猎物——一整个夏天都是这样度过的，像是一场肢解猎物的狂欢。”读到这里，你会感觉到，之前关于都铎王朝的印象被曼特尔全部消除了，我们开始进入托马斯·克伦威尔那深沉、黑暗的思绪，你会如实地体会到人物内心错综复杂的想法。
历史上的克伦威尔（主要政治对手是亨利八世的第二任妻子安妮·波琳）是尚处在迷雾中的，这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曼特尔对他产生了兴趣：关于这个人物你知道得越少，小说家能提供给你的就越多。
查尔斯·狄更斯曾经在他的短篇《给孩子们看的英国历史》中，毫无保留地评价亨利八世为“让人无法容忍的暴徒，人性的耻辱，英国历史上的污点”。狄更斯说，亨利八世的后面几年完全是一个“膨胀的丑陋景观——他腿上有个洞，只要你靠近他，你的任何感官都会恶心到极致”。对于21世纪的医生来说，研究亨利八世到底得了什么病是他们茶余饭后的“消化运动”，有人说他得了梅毒，但是目前好像糖尿病的说法更被认可。还有一种可能，是他在骑马比武时摔伤了脑子——这场意外让克伦威尔也失去了冷静的判断，否则怎么会在可能引起内战的情况下，连亨利的继承者都没有决定呢？无论都铎王朝曾经做了什么，它都给英国人民带来了和平，而这份和平正是克伦威尔毕生所追求的——深挖克伦威尔人性中的这一部分，跟克伦威尔曾造成的杀戮比起来，对于曼特尔来说，才是值得让她书写下去的最大动力。
写作历史小说有许多陷阱，多如烟渺的人物和看似合理的服装描写只是其中两项。人物应该怎么交谈？如果全用16世纪的措辞，那实在让现代人难以忍受，但也不能全用现代俚语啊。曼特尔选择使用标准英文，偶尔穿插一些并不雅观的笑话，而且她大部分时间都用现在时进行叙述，这让我们很快进入克伦威尔和曼特尔共同打造的世界。
至于服装的细节、家具的摆设、用品的陈列有没有妨碍人们的阅读呢——我认为刚刚好能够让读者在脑海中构建出一幅景象，曼特尔总是重点突出织物的质地和手感，就好像你真的曾在那个时代呆过。吸引读者的到底是宫中杀人审判的新闻，还是王室婚礼的直播？曼特尔大致为我们解答了这个在历史小说写作中存在的问题。她经常花比想象更多的篇幅描写这条裙子是什么样，这个女孩儿长什么样，谁跟谁搞在一起了——文学虚构难不倒她，她还是一如既往地语言娴熟、巧妙。
文 玛格丽特·阿特伍德 译 陈淑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