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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光州事件家属口述 光州事件的伤痛记忆

非我族类 2017-0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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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州事件
  光州事件影响深远、意义重大,但在这些宏大的叙述的背后更多的应该是韩国人民家破人亡的哭诉。许多妻子失去了丈夫,许多母亲因 丧失了儿子,本文写满的就是这些妻子与母亲的血与泪,关于光州事件的伤痛记忆。
  口述一
  我的儿子,愿你变成一只鸽子,在天空自由地展翅飞翔……
  (Kim Hyung-kwan的母亲,Kim 死时22岁,是一名工人)
  我到医院的停尸间时,完全认不出他,只看见一张被压碎的脸。我只能从他身上熟悉的衣饰,肩上的鸽子纹身,才确定他是我的儿子。 我倒在他被压碎的脸上,哭得晕倒了。几个月后,他的爸爸因为激愤病逝。当我觉得很冤枉及孤单而望向天空时,我看见我的儿子变成 一只鸽子,拖着他爸爸的手,在展翅飞翔……
  我好几次叫他:“不要出去,不要出去。”他还是说著:“我要找回被(独裁政权)夺去的国家。”他跑出去了,我完全阻止不了他, 只能满心焦虑地等待,那种心情,是没有经历过的人不能了解的。
  后来,我和丈夫出去找他。我们想,只要看见他活着就高兴。但我们在街上看到的只是工人正在“道厅”前面清洗地上的鲜血,不论男 女,被捕学生被脱掉衣服拉走,情景很悲惨……我们仍找不到儿子。
  回家后,小儿子哭着说:“刚才有人打电话来,说哥哥死了。”我和丈夫立即到每间医院的停尸间寻找,最后在其中一间医院中找到他 。可是……
  在一年内,我失去了儿子及丈夫,财产也散尽了,生活很困苦。8 年过去了,我也想不到我能够坚持到今天。我对那些开枪者依然充满 怨恨,我要亲眼看到那些凶手受惩罚。
  我的儿子Hyung-kwan是一个很可靠及开朗的人,他有很多朋友,虽然我们家境贫困,但他每天都会带朋友回家吃饭。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为什么他要离开我?他做错了什么?我要努力争取查明真相,这样才能令乖儿子死得瞑目。
  口述二
  怎么我的儿子会是“暴徒”呢?
  (Paek Dae-hwan 的母亲,Paek死时20岁,大专一年级学生)
  当我见到他的尸体时,他的衣服被脱光,鼻子被切断了,眼珠凸了出来,实在太惨了……究竟是谁这么残酷地杀了我的独生子?他是一 个温驯的人,对长者很有礼,邻里亦常常称赞他,他怎会是“暴徒”?
  他从小就很老实,对待所有朋友都一样。
  8年前的5月20日晚上,他打电话回家说:“我今晚在朋友家中睡。”第二天晚上他又打电话来说:“我和前辈及朋友在一起,不用担心 ,明天早上我会回来。”岂料这竟是他的最后说话……
  23日开始没有他的消息,我和丈夫立即四处打听他的下落。一个月后,员警局内一位员警给我们看其中一只沾血的运动鞋,我们认得是 儿子的。他便告诉我们儿子临时埋葬的地方。我们到那里时,情景惨不忍睹,儿子的胸部有枪伤,尸体已经腐烂得很厉害。我们找了一 个月,才找到儿子,并且是已经腐烂而被扔掉的尸体。我想报仇……
  1992年,市政府发给我们米粮,作为对我儿子死亡的赔偿。我压不住心头的愤怒,扔掉了那些米。那年,前总统全斗焕来了光州,我被 软禁在家中。后来我偷偷走出去,看见全斗焕带着很多随行人员,与他的妻子坐着车,堂而皇之地驶进来,我很愤怒,便跑到他们的车 队前面,在地上打滚。
  已经8年了,我的儿子还被称为暴徒。我实在太难过?我一定要为儿子争取平反,我要争取到底,查明真相,判断究竟谁才是真正的暴徒 ,这样我心上的疙瘩才能去掉。关于这件事,就让我这个失去了儿子和丈夫的人来带头争取吧!
  口述三
  用被子做示威横额,写上“还我儿子!”
  (Wan-bong的妈妈是单亲人士,Wan-bong是独生子,死时18岁,是一名中学生)
  我儿子常常说想拥有一部脚踏车,每次我都对他说:“如果你考试成绩好,我买给你吧!”1980年4 月,他带来了成绩单,很高兴地说 :“妈,我考到第12名。”我很开心地说:“下个月我一定买脚踏车给你,你只要等一个月就会有脚踏车。”可是我还没有履行这个承 诺,他便死了……可怜的儿子,他连自己的爸爸也没有见过,我一直很疼爱他,他是一个很懂得照顾家庭的人……
  1980年5月20日,他很早就从学校回来,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无精打采。当时我不太知道外面的情况,他只说:“妈,我好像消化不良, 吃不下饭。”当我晚上外出时,看到一些人流着血,被背到医院去,我感到很恐惧。
  1980年5月21日是佛诞日,我要去寺庙,便吩咐儿子:“你哪里也不要去,我马上就回来。”我出去时,有一个人给了我一些钱,请我 帮忙买一些面包、香烟、牙膏等物品给示威队伍。买完这些东西后,附近的娼妓帮我一起拿到队伍中。示威队伍中有一人说:“阿姨, 我们已经吃饱了,但那些政府军人可能肚子饿,麻烦你拿这些东西给他们。”我拿了一些鸡蛋给那些军人后便立即回家。但回家后,发 现儿子已不知所终。我立刻四处去找,那时外面已经乱成一团。
  1980年5月21日,我到了两间医院找寻,医院到处是血渍,但我找不到儿子。22日,我跟邻居一起到其他医院的停尸间找寻,但是到了 医院后,我却不敢进去,便叫邻居代我找找看。半天后,他来叫我进去看看。我想:我的儿子不会死的,干吗他要我进去?我不想进去 ,但是他继续叫我。我无奈地进去,当看到儿子的裤子时,我当场晕倒了。晚上接到电话,那人说:“这里的尸体全部都以国旗盖著, 只有你儿子没有国旗盖,你快点带来吧!”我没有气力走动,只能爬著去。我一边哭,一边说:“给我一面国旗吧!我的儿子死了,没 有国旗盖。”再到那停尸间,我第一次看清楚儿子的脸,在他右耳后有枪孔,但已没有前额,只剩前额皮,棺木一半染满鲜血。29日出 殡时,他的尸体已经腐烂肿胀,棺木也碎了,只能把尸体埋葬。
  1983年,我听说总统全斗焕到光州来,便与一些遗属举著示威牌去抗议。因为我没有布匹,只用被子做示威横额,写上“还我儿子!” 全斗焕的座驾经过时,我大声说:“你这个杀人凶手,竟敢挥着手到这里来!还我儿子!”之后,我被拉走了。
  1987年,我在游行示威中被打伤进了医院。我后来发现这所医院就是我找到儿子尸体那家,我不知哭了多久……
  21世纪,我很想知道为何无辜的人要死掉?是谁下令开枪?我想知道,我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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