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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季鸾】张季鸾简介_张季鸾的新闻思想

张季鸾

人物简介   张季鸾(1888-1941),中国近代新闻家、政论家,创造中国近代报业史上第一份新闻专电。张季鸾出生于山东邹平,毕业于烟霞草堂,师从关学大儒刘古愚,后至日本留学。回国后担任《民立报》记者、起草《临时大总统宣言书》、担任过孙中山先生的秘书,提出四不主义办报方针。张季鸾先生去世时,国共两党领导人均对其高度称赞,他也是在中华民国史上为报人举行“创记录”的隆重追悼活动的第一人。

人物生平
  1908年回国,一度在于右任主办的上海《民立报》任记者。辛亥革命后,担任孙中山先生的秘书,负责起草《临时大总统就职宣言》等重要文件,并且发出了中国近代报业史上第一份新闻专电。因反袁世凯被捕。出狱后,在上海先后任《大共和日报》编译和《民信日报》总编辑。1916年任上海《新闻报》驻北京记者。1916~1924年任北京、上海两地的《中华新报》总编辑。1926年与吴鼎昌,胡政之合作,成立新记公司,接办天津《大公报》,任总编辑兼副总经理,主要负责评论工作。1942年9月6日病逝于重庆。身后有文集《季鸾文存》传世。张季鸾先生文笔犀利酣畅,在标题制作和版面安排上有独到之处。他和国民党元老,大书法家于右任,水利科学家李仪祉并称为“陕西三杰”。 周恩来、董必武、邓颖超唁电中这样说:“季鸾先生,文坛巨擘,报界宗师。谋国之忠,立言之达,尤为士林所矜式。”
  张季鸾幼年时有点口吃,还体弱多病,但文章却写得又快又好。光绪三十一年(1905),张季鸾到日本去留过学,学政治经济学。1926年9月1日,他与吴鼎昌、胡政之合作,组建了“新记公司大公报”,同时《大公报》复刊,进入新记时期。他做起了《大公报》的总编辑(时称“主笔”)。在具体的办报活动中,张季鸾始终坚持对时局进行尽可能公正、客观的报道和评论。有几个事例可以说明这一点。1930年早春,蒋介石连续3次围剿红军,《大公报》在追踪报道中,不乏肯定红军的文章,20世纪30年代,国民党要求各个报刊一律称共产党为“共匪”,只有《大公报》从未服从这个命令。1935年,在国民党一片“剿匪”声中,《大公报》就发表了范长江采访延安的稿子,报道了陕北的真相。不仅如此,《大公报》还派曹谷冰踏上去苏联采访的远途,曹谷冰也就成了中苏恢复外交前后第一位连续报道苏联建设成就的中国记者。
  起草《临时大总统宣言书》。后任临时大总统孙中山的秘书。
 
张季鸾的新闻思想
  张季鸾在主持《大公报》笔政后,先声夺人,提出著名的“不党、不卖、不私、不盲”四不主义办报方针。
  张季鸾为文坦承:“我们这班人,本来自由主义色彩很浓厚的。人不隶党,报不求人,独立经营,久成习性。所以在天津、在上海之时,往往与检查机关小有纠纷。”“中国报人本来以英美式的自由主义为理想,是自由职业者的一门。其信***仰是言论自由,而职业独立。对政治,贵敢言;对新闻,贵争快。从消极的说,是反统制,反干涉。”(1939年5月5日《大公报》香港版社评[抗战与报人])
  事实上,张季鸾的确也与中国自由主义的象征性人物胡适相交相契。一九三三年春,张季鸾、王芸生、胡适之在北平一同吃小馆子。季鸾先生品评适之先生说:“适之先生好比龙井茶,总是那么清新。”王芸生则品评季鸾先生,认为他好比新泡的龙井茶,清新之外还有热。以胡适之为人为文的平实理性、宽容厚道和冷静渊博,以张季鸾为人为文的理路清晰、见解独到和热情洋溢来看,上述品评,绝非文人之间的互相吹捧,而是知人论世,一语中的。诚如吴鼎昌赠给张季鸾的诗所说的:“深交孰能忘其厚,久交孰能忘其旧;我何与君两忘之?日见百面如新觏!”
  正因为张季鸾在办报实践中始终坚持“不偏不倚”、客观公正的立场,所以,国共双方的领导都很重视《大公报》,也很看重张季鸾。
 
张季鸾《蒋介石之人生观》
  离妻再娶,弃妾新婚,皆社会中所偶见。独蒋介石事,诟者最多,以其地位故也。然蒋犹不谨,前日特发表一文,一则谓深信人生若无美满姻缘,一切皆无意味;再则谓确信自今日结婚后革命工作,必有进步——反翘其浅陋无识之言以眩社会。吾人至此,为国民道德计,诚不能不加工以相当之批评,俾天下青年知蒋氏人生观之谬误。
  男女,人之大欲也,其事属于本能的发动,动物皆然,不止人类。人生得真正恋爱,固属幸事,然其事不可必。且恋爱对象,变动不常,灵魂肉欲,其事难分。自生民以来,所谓有美满之姻缘者少矣。然恋爱者,人生之一部分耳,若谓恋爱不成,则人生一切无意义,是乃专崇拜本能,而抹杀人类文明进步后之一切高尚观念。或者非洲生番如此,中国不如此也。夫文明人所认为之人生意义,一言蔽之,曰利他而已。盖人生至短,忽忽数十年春秋,与草木同腐,以视宇宙之悠久,不啻白驹之过隙。然而犹值得生存者,则以个人虽死,大众不死故。所以古今志士仁人之所奋斗者,惟恐在如何用有涯之生,作利人之事,而前仆后继,世代相承,以为建筑文明改善人类环境尽力。行此义者,为人的生活,不然为动物的生活。得恋爱与否,与人生意义无关也。
  或曰,此言固是,然得恋爱,始能工作,失恋爱则意志颓然,蒋氏之意仅在是耳。然此亦大误。盖在有道德观念知人生意义之人,其所以结构一生者,途径甚多,不关恋爱。太史公受腐刑而作史记,成中国第一良史。美国爱迪生,一生不娶,发明电学,裨益人类,古今大学问家大艺术家之不得恋爱者多矣,宁能谓其人生无意义乎?且蒋氏之言,若好此而止,犹可不论,盖人各有志,而恋爱万能之说,中外皆有一部分人持之。蒋氏如此,亦不足责。然吾人所万不能缄默者,则蒋谓有美满姻缘始能为革命工作。夫何谓革命?牺牲一己以救社会之谓也。命且不惜,何论妇人。十八世纪以来之革命潮流,其根本由于博爱而起,派别虽多,皆为救世,故虽牺牲其最宝爱之生命而不辞者,为救世主恶制度恶政治下之大众,使其享平安愉快之生活故也。一己之恋爱如何,与“革命”有何关联哉?
  呜呼,尝忆蒋氏演说有云,“出兵以来,死伤者不下五万人”,为问蒋氏,此辈所谓武装同志,皆有美满姻缘乎?抑无之乎?其有之耶,何以拆散其姻缘?其无之耶,岂不虚生了一世?垒垒河边之骨,凄凄梦里之人;兵士殉生,将帅谈爱;人生不平,至此极矣。
  呜呼,革命者,悲剧也,革命者之人生意义,即应在悲剧中求之。乃蒋介石者,以曾为南军领袖之人,乃大发其欢乐神圣之教。夫以俗浅的眼光论,人生本为行乐,蒋氏为之,亦所不禁,然则埋头行乐已耳,又何必哓哓于革命?夫云裳其衣裳,摩托其车,钻石其戒,珍珠其花,居则洋场华屋,行则西湖山水,良辰美景,赏心乐事,斯亦人生之大快,且为世俗所恒有。然奈何更发此种堕落文明之陋论,并国民正当之人生观而欲淆惑之?此吾人批评之所以不得已也。不然,宁政府军队尚有数十万,国民党员亦当有数十万,蒋氏能否一一与谋美满之姻缘,俾加紧所谓革命工作?而十数省战区人民,因兵匪战乱,并黄面婆而不能保者,蒋氏又何以使其得知有意义之人生?甚矣不学无术之为害,吾人所为蒋氏惜也。
  或曰,天下滔滔,何严责蒋氏?曰:果蒋氏自承为军阀、为官僚,则一字不论,其事亦不载;而蒋氏若自此销声匿迹于恋爱神圣之乡,亦将不加以任何公开之批评。今之不得不论者,以蒋氏尚言革命之故耳。吾人诚不能埋没古今天下志士仁人之人生观,而任令一国民党要人,既自误而复误青年耳,岂有他哉。
  立新按:1927年12月1日,蒋宋联姻。结婚典礼先按基督教方式在宋宅进行,证婚人是中华基督青年全国协会总干事余日章;随后又在上海大华饭店举行传统婚礼,证婚人是国民政府大学院院长蔡元培。美、英、法、日本、挪威等十几个国家的领事出席婚礼,宋家新成员,自此正式得到列强承认。蒋介石当日在报上发表《我们的今日》。文章称:“我今天和最敬爱的宋女士结婚,是有生以来最光荣、最愉快的事。我们结婚以后,革命事业必定更有进步,从今可以安心担当革命的大任。我们结婚,可以给中国旧社会以影响,同时又给新社会以贡献。”张氏《蒋介石之人生观》,乃有感于此文而作。
 
人物评价
  张季鸾为文为人是厚道的。但是,他的厚道,并非乡愿,并非无原则捧场。当为了公义,他认为必须批评时,他的笔锋又是很锐利的。如他曾撰写过三篇被人们称之为“三骂”的社评,曾经脍炙人口,风行国中。一骂吴佩孚,是1926年12月4日的《大公报》社评《跌霸》,文中说:“吴氐之为人,一言以蔽之,曰有气力而无知识,今则并力无之,但有气耳。”酣畅淋漓,一语中的。二骂汪精卫,是1927年11月4日的《呜呼领袖之罪恶》,指斥汪精卫“特以‘好为人上’之故,可以举国家利益,地方治安,人民生命财产,以殉其变化无常目标不定之领袖欲。”三骂蒋介石, 1927年12月2日发表的《蒋介石之人生观》社评,针对蒋介石因刚与宋美龄结婚而“深信人生若无美满姻缘,一切皆无意味”,并“确信自今日结婚后,革命工作必有进步”的说法,以犀利尖锐的笔触指出“蒋氏人生观之谬误”,“夫何谓革命?牺牲一已以救社会之谓也。命且不惜,何论妇人?”“兵士殉生,将帅谈爱;人生不平,至此而极”。社评责问,以蒋氏的结婚后革命工作必有进步的说法来论,南京政府军队有数十万,国民党党员也有数十万,蒋氏能否一一与谋美满之姻缘,俾加紧所谓革命工作?”
  张季鸾骂吴、骂汪、骂蒋之时,确实保持着不偏不倚的超然态度和立场。他是无欲则刚, 独立不羁。惟因如此,蒋介石亦敬重他的这一气度,在张季鸾后半生一直与之保持良好的私人关系。但是,正因为其与蒋介石私交甚笃,在西安事变当中,张季鸾先生写了一封公开信,以今日眼光看来,不无偏袒。事实上,也正因其超然姿态,以致《大公报》同时受到当时中国政治舞台上两大对立主角的青睐。蒋介石在他的办公桌、起居室、卫生间各放置一份;而毛泽东说,他在延安经常读的报纸就是《大公报》。
  张季鸾一生的文章议论,铸成了他那个时代的活历史。而当年的《大公报》,则构建了中国百年言论史上的重要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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