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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东的江湖

2015-03-20

闯关东的流民来到东北后,除了部分从事农垦外,还有很多人加入各种行帮,他们往往和老乡或熟人通过“结拜”的方式凝聚起来,从事淘金、放排、采参、狩猎等行业。这些纷乱而传奇的行帮,构成了一幅色彩斑斓的关东江湖图景。

在关东,淘金人供奉的老把头(即鼻祖)是山东人孙继高。孙继高从小到关东淘金,后来腿疼冻死在长白山里,死后成神,专门保护淘金的。每年的三月十六日是老把头的生日,那一天,所有的金班都要停止生产一天,像过节一样,集合、上供。酒肉果子都用红布遮掩着,排队来到神龛前祈祷。个别身体不好或者家里有灾难的,还要单独说些悄悄话,求得老把头的照应。祈祷后,大伙一块回去喝酒。头三杯酒不能喝,要一杯一杯地倒进林子里,算是敬老把头,然后才能端杯动筷子。淘金人还大多信奉南海观音菩萨和关羽武圣。在东北一带的几个大金场,都有工人们集资修建的“关帝庙”。矿工们以“义”为核心,靠“义”来交往,对付大自然和恶劣势力。

木把们(放排人)最重要的信奉,是木排在江上运行时的规矩。上排前,先要在排窝子里烧香,杀猪,供拜水王,即龙王。然后杀鸡,把鸡血滴进碗里喝血酒。一旦起排,不能说不吉利的话,尤其是“翻”字。比如,吃鱼如果要翻过来,就说“划过来”;管筷子叫“顺子”。

这些习俗对放排人有很重要的精神作用。当时,北流水从抚松放到吉林船厂,就要经过六六三十六个哨口,什么“抽水洞”、“老恶河”等,每一个都足以要人命。

挖参的进山后,先找个地方搭“老爷庙”(把头庙),然后把头领着大伙齐刷刷地跪下,祭奠老把头,希望老把头能给一些“宝物”。一般的祭奠仪式是这样的:包上糖饺子供上,点香烧纸,“索拨棍”(挖人参的用具)齐刷刷地排一溜,把头带头磕头,说:“老把头,俺们爷们就要进山了,求你保佑太太平平的;多拿棒槌多拿宝,回来杀猪买猪头,再来给你上供。”这时,弟兄们一起说:“上山挖棒槌,下山捡鹿角!”说完了,拍拍膝盖上的土,开始放山。

各种行帮混杂在东北,难免发生冲突,这时候,有枪有武力的匪帮,就占据了绝对的主动地位,而那些以经济生产为目的的行帮,如木把、淘金、采参等,则成为“弱势群体”。

匪帮最愿意光顾的是淘金客。淘金帮里,把头到小打(资质最浅的),都等着“分包”这一天。“分包”就是劳金,每人一份金沫子。手里有了金子,最犯愁的是如何带出去。当年,各个出金子的地方外围的路口、山口都有土匪把守。金把头要早点“下底”,摸好主要路口是哪位大爷负责,先打通关节,这叫“上疙瘩”。

而大多数淘金人不愿意把自己辛苦淘来的金子白白送出去,就独闯“关卡”。有的把金子藏在猪肠子里,吞进肚子,等过了卡再便出来。有的藏在葫芦里,插进肛门。但不少淘金子却最后让金子“药死”,尸抛荒野,被人开膛破肚,从肠胃里翻扒金子。更有闯关东的淘金人,为了把金子带回老家,就宁愿死去,让其他弟兄把金子装在他的肚子里,再把他的尸体送回家乡。有一首歌谣唱道:“出了山海关,两眼泪涟涟;今日离家去淘金,何日才能把家还?一把金沙亮闪闪,得拿命来换。”

但匪帮也并非逢人就抢,一些匪帮有严苛的规定。比如,喜丧事、邮差货郎、走村行医、算命摇卦、鳏寡孤独、大车店、棺材铺等,是不可以抢的。民国初期,著名的马胡子、绿林报号“白马张”甚至曾亲自约束部下,要求不但不能对洋人动手,还要暗中保护,“免惹无谓的外交事件”,算得上是有“国际眼光”的土匪头目。

匪帮之间,也严格按照江湖规矩相处,恩仇分明。每股土匪都有绿林“报号”,也就是对外的名号,土匪相信“没有外号不发家”,所以哪怕一两个人的小匪帮也要有个报号。路上相遇,各股自报家门,是仇人,捉对厮杀;是友帮,相安无事。抢劫时,也向村民报号,一则颇有“好汉做事好汉当”的气概,二则也借此扬名,吸引人前来投奔。

一些大的匪帮,已非简单的靠抢劫为生,而是掌控地方,带有一定政权性质。东北沦陷期间,东北老金沟金矿一个叫王瑞义的人,报号“扫北”,此人当时掌握了鄂伦春游猎武装,和抗联、各路山林马贼以及日伪军警都有联系。他以信奉关帝为名,广泛结交各行任务,兼管皮货、烟土、黑枪、黑弹的走私,还开采沙金,成为老金沟矿乌拉嘎金沟的地方势力。

正是在国家政权控制力下降甚至丧失的空档,各类行帮逐步坐大,而随着国家控制力的重新恢复,行帮们以及他们所生存的关东江湖则风消云散了。

关键词: 关东 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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