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整形第一刀”我在疲惫地走钢丝
陈焕然说以前“恨不得用刀改变所有的女性”,后来“我渐渐发现,做一个好的整形医生并不仅仅是手艺活,更重要的是美学、社会文化学和心理学的延伸。”
提起陈焕然,曾有这样一个段子:在北京王府井的大街上,只要喊上一声陈焕然的名字,一半的姑娘都得大惊失色、抱头而窜。为什么?难为情!就怕被陈医生认出来:“你不是在我那儿整过容的某某吗?”段子当然有些夸张,但足以说明陈焕然在整形界的威望,他甚至被称为“中国整形第一刀”。
从最早因做变性手术而驰名的“中国变性大师”,到如今著名的整形外科专家,陈焕然称自己“整人无数”。最忙的时候,他一天要看十七八个女孩,最多要做5至8例手术。而如今,有一多半的整形者却被陈焕然劝了回去。“因为中国美容整形业发展到现在,进入了返修的高峰期。”据中国消费者协会统计的数字,中国美容整形10年毁掉了20万张脸。
回顾这段历程,陈焕然用了“挣扎”两个字,“在人道和伦理的天平上挣扎”。医学上的难关被陈焕然击破后,道德的谴责却让他时时有种负疚感。“‘变性’两个字太特殊,涉及到法律、道德、伦理、宗教、婚姻和医学等等方面。在国外,这种工作叫性别工程,有专门的法律保护。我国目前对于这项事业既不提倡,也没有禁止。再三考虑后,我将工程的重点转向人体与面部五官的整体设计、整形美容手术以及失败手术的修复。”
陈焕然再次出发了,又拿出了他要做第一的那股拼劲儿。2000年至2003年,正好是中国整形业从快速增长到爆发的鼎盛时期。“那会儿只要看到女人们的脸,就想用手术刀改变她们,让她们变得更美丽。”陈焕然渐渐发现,他的眼里根本就没有天生丽质的美女,“每个人我看到的都是缺陷,如果在一个女孩的身上找不到缺点,会让我发疯,怀疑自己的技术还不精湛,还一定有没看出来的破绽。”陈焕然说他甚至失去了七情六欲,“好的整形医生,决不可能把手术台上的女人互换成别的角色如妻子、母亲、姐妹,那样你就无法下刀,手会颤抖。我眼里的美人不是活色生香的,只是材料,麻木了。”又一次,巨大的漩涡让整形医生陈焕然喘不过气来。“我在疲惫地走钢丝”,该不该继续,陈焕然迷茫了。
更让陈焕然感到心理崩溃的,是他深信能带给人美丽和自信的整形行业,也开始出现不和谐音符。“最让我刺痛的,是一位40多岁的大姐,希望通过整形恢复青春。”陈焕然为她做了整体的策划,“手术很成功,大姐一下年轻了20岁,但她回家后,孩子不敢接近她,老公也总说她别扭,问题出在20多岁的脸却有着40岁人沧桑的眼神和举止。大姐心理崩溃了……”陈焕然整出了个“疯子”来,这让他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挫伤。
对于整容业,这片他痴迷的江湖,陈焕然的态度发生了180度的转变。“现在谁来找我做手术都要通过三关,先去看心理医生,过心理关,再过审美关以及对手术风险的估计。我有一整套测试题,比GRE、MBA难度还高,过不了关就不接受手术。”
两年前,陈焕然自己也开始接受心理治疗。陈焕然说他将来肯定要改行,想研究命理学,看看人到底有没有命运,他还想去北大读哲学博士。由于忍受不了陈焕然的特殊工作性质,他的妻子远赴美国,至今两人仍在分居。“我现在的状况是职业心理障碍,没有男性应有的冲动和欲望,将来不干这一行,肯定会恢复。现在我比其他任何时候都相信爱情,相信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