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建:徽雕刀尖上的舞者
刀尖上的舞者必须不停地翩翩起舞。选择玉雕作为毕生的事业,陈国建也就成了事实上的刀尖舞者。
人们通常听说过昆仑玉、和田玉,黄山也有玉吗?
今年9月11日,北京奥运会男子10米跳台亚军周吕鑫风尘仆仆来到黄山脚下,关于黄山玉的一个个故事和现代黄山玉雕的一段段传奇深深吸引了他。在黄山农民陈国建的办公楼里,周吕鑫以黄山玉雕为背景,一口气拍了10多张相片。陈国建的玉雕技术也同样获得业内人士好评。今年8月,在首届中国(日照)国际工艺品博览会上,陈国建选送的黄山玉雕作品《龙龟》吸引了大会众多评委的目光,最后夺得金奖。
黄山玉雕脱胎于明清时期的“徽州石雕”,后者与皖南古徽州的木雕、砖雕一起,合称“徽州三雕”,于近年被列入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步入古徽州,徜徉于一座座古民居、古祠堂、古庙宇、古牌坊,“九狮滚球”、“双龙戏珠”、“仙鹤飞翔”、“鳌龟对峙”等一件件布局工稳、装饰华美、营造精湛、内涵深厚的古代石雕,会把你带入一种“山川自古多奇气,故留佳景画中诗”的梦境。
“徽州石雕”很美,技法上属浮雕与圆雕艺术,刀法则是融精致于古朴中,少拖沓繁琐。发展到黄山玉雕,虽有石雕的工艺,但刀法却迥异于前。在陈国建的玉石作坊里,你看不到电光火石的运气着刀,想单凭手劲和巧力去雕刻显然行不通。黄山玉雕的材质为黄山玉,当地俗称黄蜡石,属高品质“硅质玉”种,主要成分是隐晶质石英,硬度极高,玉色属原生“氧化转色”,永不褪色。因为这些特质,黄山玉常引无数能工巧匠纷纷试刀,却终以其无比坚硬,把许多人挡在玉雕门外。
但陈国建是很少的例外,因为他的个性有着与黄山玉一样的硬度。
1997年,从合肥工艺美术学院室内设计专业毕业后,陈国建进入合肥蓝鸟装饰公司任专业设计师。这个平日少言寡语的农家汉子,为了还清读书时欠下的借款,白日里拼命工作,下班后承接其他设计制图。那时他的人生目标极其简单:还清借款,过上自由轻松的生活。
可是生活偏偏跟陈国建开了一个不算小的玩笑,他很快被公司派到北京一处外立面装饰的施工现场。当时的制图还没用上电脑,陈国建手工绘图时,往往一坐就是10多个小时,连日奋战,这个壮实的山里汉子因劳累过度而病倒。在医生的一再告诫下,他忍痛离开了自己喜爱的工作岗位。
回到家乡娶妻生子,陈国建的日子平凡而悠然,可骨子里的躁动却时时折腾着他。从开童装店、音像制品出租,再到合伙经营广告装饰设计中心,陈国建经历了无数坎坷,但凭着毅力和执着,他总能咬牙一一挺过来,仅用3年时间,便把一个原本无人知晓的“知铭”,打造成当地一个响当当的品牌。
日子原本从此顺汤顺水了,可陈国建又一次逆流而上。一次,他与几个朋友去黄山脚下的浦溪河捡石头,很快,润泽细腻、温雅华贵的黄山玉吸引了他。当得知这么好的玉石资源一直无法走入雕刻领域时,陈国建的倔劲一下子又上来了。
开发之初,为攻克硬度这一最大“拦路虎”,陈国建专挑上等黄山玉,拿到外地请专业民间工艺师一次次试雕,失败了再找人,辗转多次终于如愿。冲破了硬度关,剩下的工序也就一道道迎刃而解了。
把一块璞玉变成一件玉器,首先要进行“相玉”。很平常的一块黄山玉,拿到手中陈国建都要端详半天,“相玉”之后,还要承担最为关键的“划活”,就是根据构思,在石料上用笔墨线条,把脑海中的形象划(画)出来。这些前期工作做好后,陈建国便将黄山玉交给生产车间的工艺师,经过“铡、錾、冲、压、勾、顺”等工序,一件栩栩如生的艺术玉雕便新鲜出炉了。
走进陈国建的黄山玉雕刻生产车间,眼前的粗糙让人根本无法将它与光彩炫目的玉雕成品联系起来。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入行才短短几个月,这位农家汉子便将黄山玉雕事业做得风生水起。仅首期开发的一条生产加工流水线,就吸纳当地40多人就业,月产值10多万元。目前,陈国建正筹建包括精品展馆及技术服务楼在内的知铭旅游工艺品开发有限公司,建成投产后将成为年产值1000多万元的纳税大户,并为社会提供数百个就业岗位。
成绩面前,陈国建并没有停下追逐的脚步。一石一世界,眼前的一切让他走进了一片童话般的玉石森林。无数个夜晚,陈国建总会撇下白日的纷繁思绪,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灯下,铺开一张白纸,一笔一画地描摹,一幅幅玉雕作品便从心中流到了纸上。
当笔者离开陈国建那间逼仄的工作室时,他正沉浸在一件造型独特的玉雕构思中。距他不远处,工艺师们正在机器声中屏息静气地精雕细琢。再远些,有一个叫“庄里”的江南小村庄,世外桃源一般,有青黛的山、碧绿的水,一如陈国建心中那片宁静的玉石童话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