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说会道也莫言
多年以前,莫言军艺的同班同学李存葆就曾在我面前预言:莫言将是中国最好的作家之一。
如今,莫言笑眯眯坐在我对面,长成那样不能怨他,头发稀疏也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在他那几十年的老手上,居然看到了儿童般的“胖窝窝”,翘起“二郎腿”,一只肉脚把旧皮鞋撑得鼓鼓囊囊。
莫言是个温吞的性格,说他温和厚道没错,说他有些窝囊也不过分。出版社欠他稿费,他顾着朋友面子不愿去要。熟人帮他装修房子,4万块钱把卫生间装得跟胡同里的公厕似的,他也不抱怨。自个儿又请山东老乡来装,十几个人开着两辆大卡车,把所有的材料都拉进屋,水泥地换成木头的,墙刷白了走人。我说,就这装修队伍,一准把你家弄得跟农村大队部一个水平,还好意思请大江健三郎到家吃馅饼哪。莫言挺会解释:大江也是农村出来的,对物质生活没有什么追求,吃饱穿暖有地儿住,挺好。
莫言极狡猾地制造了一个不爱说话的“谎言”。其实,莫言嘴皮子利索得很。莫言的笔名,是他自己取的。小时候,他动手打不过别人,就编顺口溜骂人,学校告到家里,爹娘就合伙暴打他一顿。莫言记住了那次为多话而挨的打。开始写小说时,就把名字里的一个“谟”字拆开用,想警示自己少说话。
莫言“五张”了,还跟小孩儿似的贪玩,只要一坐到电脑前,不是浏览网站就是玩游戏,一个游戏玩下来,半个字没写就该睡觉了。
莫言在大学当客座教授,总拿自己只有小学五年级的学历说事。其实,他军艺毕业算是“大本”,还读了研究生班,但他依旧称自己是“小本”。
莫言好脾气,但山东大葱味儿仍然去不掉。中国文学的大奖——茅盾文学奖他总是没戏。我就问他,不想得?他挺冲地说,如果我说不想,那我太装孙子了!能得百万奖金有什么不好?
莫言的大肚皮里挺有量。那次,他和一位青年评论家在一个会上发生了争论,第二天见到莫言时,他却说自己没修养,影响了会议。他认为这样的争论很无谓,没有争论在文本上。等《生死疲劳》出版后,我特别注意到字里行间“的”、“地”、“得”的使用很考究了,这说明莫言也不是听不进批评的人。
莫言从小懦弱,家里穷,常受人欺负,但他的作品却总是“杀气腾腾”。这要按心理学家分析,那一定是他童年“印痕”造成的,难怪他明明能说会道,又总要求自己“莫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