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思齐两年后才得知毛岸英牺牲 为何刘思齐不知毛岸英牺牲
彼岸花开 2016-09-29
毛岸英与刘思齐
我国的边陲小城丹东,“中朝友谊桥”桥面上由北向南开过来几辆大型旅游客车。这是一队去朝鲜平壤的中国旅游团,人很多。在其中的一辆车上,默默地端坐着一位老人,她的脸紧贴车窗,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这片熟悉的江面、这座让她铭记了一辈子的铁桥。她这次只身一人赴朝,是为了去看望一位久别50年的亲人———毛岸英。
刘思齐后来改名刘松林,但人们还是习惯叫她“思齐”。她的家,位于北京朝内小街一幢绿树掩映的灰色小楼里。客厅简朴干净。电视柜上,摆放着毛泽东主席的白色座像。她戴着眼镜坐在沙发里。我该开始采访了。可我从哪儿问起?如烟的往事会不会让老人本已平静的心再起波澜?老人让我稍候一会儿,她起身往里屋走去。不一会儿,她出来了,手中捧着几张照片。我一眼就认出来,照片上是志愿军英雄毛岸英。老人看着我,我看着照片,此时此刻,我们谁都无法平静……
彭德怀:“今天,志愿军司令部遭敌机轰炸,毛岸英同志不幸牺牲!”
1950年6月25日,美帝国主义悍然发动侵朝战争,其战略目标是霸占朝鲜,威胁中国。10月8日,毛泽东以中央军委主席的名义,发布命令: “为了援助朝鲜人民解放战争,反对美帝国主义及其走狗们的进攻,借以保卫朝鲜人民、中国人民及东方各国人民的利益,将东北边防军改为中国人民志愿军,迅即向朝鲜境内出动,协同朝鲜同志向侵略者作战并争取光荣的胜利……”
10月7日,在毛泽东发布命令的头一天晚上,毛岸英去向妻子告别:“有个朝鲜半岛,你知不知道?”
“知道,那儿正打仗呢!”刘思齐猛地一愣,问丈夫:“怎么,你?”
毛岸英话到嘴边又忙改口,笑道:“我是考考你的政治哩,担心你读死书,成书呆子了!”
第二天,10月8日,晴空万里。一架军用飞机从北京西郊机场腾空而起,向着东北飞去。飞机上坐着中国人民志愿军司令员兼政委彭德怀,还有他的秘书、参谋、警卫以及一位苏联专家,毛岸英是彭德怀的俄文翻译,人们叫他“毛翻译”。
11月25日早饭后,志愿军副司令员洪学智来到彭德怀办公室,请他去刚刚挖好的防空洞研究第二次战役的作战方案。彭德怀离去不久,12架F—80战斗机嗡嗡地飞来。随即丢下几十颗白色的东西。敌人丢燃烧弹了!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燃烧弹在志愿军司令部周围落地燃烧。彭德怀的办公室和与之相隔的作战室霎时一片火海!
有人大叫:“不好了,作战室里还有毛岸英和高瑞欣!”高瑞欣是作战参谋。
防空洞里,彭德怀正对着地图冥思苦想。听得外面的叫喊声,扔掉手中的铅笔大吼:“赶快救人!”说着就往外冲。警卫员却死死箍住他,说:“彭总,你不能去!”彭德怀暴跳如雷,骂道:“你放开我!你再不放开,老子就毙了你!”警卫员哭着说:“你枪毙我吧,毙了我也不松手!”
彭德怀对着作战室嘶裂着嗓子呼喊:“岸英、小高,你们快往外冲啊。你们快出来啊!”但毛岸英和高瑞欣都没有能出来。
燃烧的大地在震撼,苍天也为之抽泣!扑灭大火后,抬出来的是两具烧焦的尸体。彭德怀在泪水朦胧中,记起出国前毛泽东的家宴。父亲用手指着儿子说:“谁叫他是毛泽东的儿子呢?”
办公室烧掉了,彭德怀趴在一块石板上起草电文。他写了一遍,撕掉了。又写,又撕。末后,纸上出现这样两行字:“今天,志愿军司令部遭敌机轰炸,毛岸英同志不幸牺牲!”彭德怀掷下笔,长叹一声说:“马上报告毛主席、党中央吧!”
上面的文字,是从刘思齐给我的资料中摘录下来的。我注意到,当老人把那本厚厚的资料递给我时,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第一次扫墓是秘密赴朝。毛泽东叮嘱儿媳思齐和邵华:不要惊动朝鲜党和政府,来回的路费和花销全部从他的稿费中支出,不要花公家一分钱!
“我一共去了四次,连同这一次。”刘思齐慢慢地进入回忆。“1959年2月,我第一次去给岸英扫墓。以后,1985年、1990年,都是志愿军的纪念日,我跟着代表团过去的。惟独第一次和第四次,我悄悄地过去,然后悄悄地回来……我的心愿,就是去看看岸英。他不光是我的丈夫、毛泽东主席的长子,也是中国人民志愿军的一员、中国人民的儿子。我也是代表我的公公、代表祖国人民去看望他、祭奠他、追念他的……”老人讲不下去了。
“我知道他牺牲的消息已经很晚了,两年以后了。一是因为我在学校学习;二是那个时候我还小,不懂得什么事,没有意识到年轻夫妻之间长期没有音信是不正常的。而且,岸英走的时候我不知道,当时我得了急性阑尾炎刚刚做完手术,正在住院。他到医院来看我,说要去一个通信不方便的地方工作。开始一年我没有担心,后来就觉得不对了:岸英他怎么老也不来信呀?心里老犯嘀咕,但不敢去问主席。直到有一次很偶然的机会看见一张照片,那是岸英头戴朝鲜人民军军帽、站在朝鲜大雪覆盖的山坡上,才知道他不在国内,恍然明白:岸英是抗美援朝去了!我忍不住了,一刻也不能等了,立即去问主席。我说:‘爸爸,岸英已经有两年八个月零十八天没有给我来信了!’主席‘哦,啊啊……’地支吾着。也许是看再瞒下去也不是办法,他把手里的香烟掐灭,沉沉地对我说:‘思齐,我知道你对岸英感情很深,亲人之间的离别,是很不好受的。我至今还记得,当年我和你们的开慧妈妈在板仓离别。清早,太阳还没有出山,田垅里有雾。她送了我一程又一程。我说,我们很快会见面的,你回吧!她就那样站在田畴里,直到浓雾把我们隔开互相看不见。三年后,却传来她不幸的消息!还有你们的泽民叔叔、泽覃叔叔、泽建姑姑、楚雄小弟……’他讲亲人们为革命牺牲的用意,是再清楚不过了,他是在做我的工作!我什么都明白了!我的心被击碎了!我扑在他的膝上撕肝裂肺般号啕大哭。我的哭声,把整个中南海都惊动了……”
为了帮助儿媳改换环境,摆脱噩梦,毛主席让刘思齐去苏联莫斯科大学学习。之后又回国转入北京大学攻读俄罗斯语言文学。毕业后,她参加了工作。 对于思齐提出来要去朝鲜给毛岸英扫墓的要求,毛主席表示同意。那是1959年2月的一天,刘思齐和妹妹邵华从北京乘火车抵达丹东。鸭绿江边,寒风凛冽。刘思齐心潮翻滚,激动万分。马上就要见到岸英了,他可好?他安葬的地方怎么样?岸英啊,岸英……思齐一遍又一遍在心底呼唤着亲人的名字,直喊得热泪滚滚。毛岸英烈士原安葬在他的牺牲地———大榆洞山上。1955年秋,桧仓郡中国人民志愿军烈士陵园初步建成,便迁葬至陵园内。
这天,刘思齐终于“见”到了她久别的亲人。一声“岸英”,泪水夺眶而出。她跑到岸英的墓碑前,双手抚摸着碑身痛哭失声。“岸英啊,我看你来了,代表父亲看你来了。这么多年才来看你,我来晚了……”思齐的哭诉让在场的所有人动容。
刘思齐和妹妹邵华在毛岸英的墓前久跪不起,直至被陪同的任荣将军等人连劝带拉地搀扶起来。临别时,思齐对着岸英默默地说:“岸英,我还会再来看你的!”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岸英牺牲50年了。这天,陵园的上空下起了瓢泼大雨,她给岸英献上花篮,还有从祖国带来的桃子。
“我第二次结婚是在1962年,这当中过去了十多年。这个爱人,是经过毛主席同意的。”
刘思齐继续回忆道:“在父亲的不断鼓励下,我从失去岸英的阴影中挣脱出来,修完了全部课程,被分配到军委工程兵工作。但对于父亲来说,这只了却他的一半心事。他要完全尽到做父亲的责任,这样,另一半心就一直悬着。”
思齐的心情很复杂,她明白父亲的心思。在那段日子里,毛泽东经常做她的工作:“思齐,你还年轻,前途还远得很,你不能这样过一辈子。俗话说,少年夫妻老来伴。将来老了,也还要个伴嘛。老来没伴,好凄惶啊!”“我知道你对岸英感情很深。但望门守节,从一而终,这些都是封建的东西,岸英不会赞成,爸爸也不赞成。你年纪轻轻的,就这样孤苦伶仃地生活,爸爸心里不安,很难过。让爸爸给你找个对象吧!”
刘思齐哭了,哭得很伤心。1962年2月,刘思齐与杨茂之结婚。毛泽东的另一半心思终于了却了。结婚以后,刘思齐和杨茂之养育了四个子女。
岁月荏苒,光阴似箭。尽管刘思齐组建了新的家庭,子女绕膝,但她对岸英的思念追忆并未随着流水般的时光渐渐淡去。
岸英牺牲50周年的纪念日就要到了。这次,她决定只身一人去朝鲜,“就我一个人去,作为他生前和他最亲密的人,我要再好好地看看岸英”。于是她报名参加了一个旅行社的旅游团。7月27日,车先开到平壤。然后再到板门店。
7月29日,天突然阴了下来,紧接着下起了蒙蒙细雨。一辆小型客车载着刘思齐从平壤开出。路途遥遥,车前是一层层冲不破的淡雾。远方,山峦叠嶂,桧仓志愿军烈士陵园,就深隐在崇山峻岭中……
思齐轻轻地走到岸英身边,放下花篮,摆上从祖国带来的鲜桃、香烟和白酒。墓碑的正面,镌刻着“毛岸英同志之墓”七个大字;背面,是她闭上眼睛也能读下来的碑文:
毛岸英同志原籍湖南省湘潭县韶山冲,是中国人民领袖毛泽东同志的长子。1950年他坚决请求参加中国人民志愿军,于1950年11月25日在抗美援朝战争中英勇牺牲。毛岸英同志的爱国主义和国际主义的精神将永远教育和鼓舞着青年的一代……
刘思齐取出一块白色的丝绢,小心地擦拭着墓碑。做完这一切,她靠近岸英的头像,请旁边的同志为她和岸英拍下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