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耀邦邓小平
虽然胡耀邦有争议,但无碍于他的崇高和伟大,在长达六十年的革命生涯中,他立下了不朽的功勋,他伟大的革命精神和高尚的思想品德永远铭记人们心中。
陈永贵骂胡耀邦“胡乱邦”
陈永贵原本不过是太行山里的一个农民,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走进帝王将相出入的红墙深宫,现在就算夺去顶戴“乌纱”,他仍旧可以扎上他的白色头巾务农去。他的心肝是他的大寨,叫他不能平心静气的也正是这件事。大寨不是毛主席亲自树立的红旗么?怎么这些人连大寨也要反对哩!他恨恨地告诉李韩锁:“哼!我跟狗日的吵翻啦。”他骂的这个人,就是当时蒸蒸日上的胡耀邦。胡耀邦居然敢说大寨的农田建设是“劳民伤财”。陈永贵一气之下,就觉得骂其为“狗日的”仍不足以平心头之恨,于是又说胡耀邦是“胡乱邦”!
胡耀邦从来没有去过大寨,也不懂农业,所以陈永贵不会相信他对大寨的攻击是出于自己的主张,进而怀疑所谓“劳民伤财”一说乃是出自他人的唆使和告密,昔日反对大寨的人有极大的可能集合在这个新的权力周围。一个最明显的迹象就发生在三周以前。1978年12月2日,《人民日报》将一封来信摘编出来,写信人自称“陈灵风”,来自山西,其述评的矛头全部指向大寨。他说报纸上宣传的学大寨是“胡乱吹”,昔阳学校的升学率倒数第一,还说大寨和昔阳的人纷纷升官,却丢掉了艰苦奋斗自力更生的传统,是“国家出钱,农民种田”。尤其令人难堪的是,这个人居然列举了若干事实来证明其所言不是伪证:比如六十九军把郭庄水库的水引到大寨、墨西哥总统送给大寨喷灌设备、政府出钱安装了高压电线、省军区的官兵放炮炸跑了冰雹……这个姓“陈”的还质问那个姓“陈”的,说“有必要把很大的山搬掉,去造那一点地吗?这样的干法合算吗?”最为要命的是,信的作者认定大寨没有和“四人帮”顶着干,甚至还骂过邓小平是“邓纳吉”,这有白纸黑字记录在案。中共中央机关报把所有这一切无遮无拦地印行成册,到了第二天一早,就摆在所有政治局委员的办公桌上了。
陈永贵并不知道陈灵风为何许人,但是,以多年的政治经验,他完全可以断定,若无更高权力机构的支持,陈灵风断不敢写出这样一封信来,即使写了,《人民日报》也不会采取行动来响应。从12月2日到12月25日,所有的一切看来都像是安排好的,时代终于逆转,中国农业的旗帜由此也就在昔阳坠落而在凤阳升起。
陈灵风的告状辗转上达中南海,这是抨击大寨的一系列活动中的一个环节。在1978年开始的几个月里,这种活动还只能在暗中进行。大寨在公开的场合仍然保有昔日的辉煌。中央政府仍将大寨作为农业立足之根本,其信心之坚定似乎还要超过以往。比如2月份有两个规模盛大的会议,科学大会与文化大会,看上去均与大寨极少关联,但是却都在大寨召开。
依照华国锋的意见,大寨作为一种象征,其光辉将能普照天下,所以,便有了数千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云集昔阳的盛况。一个月后,昔阳终于略显平静,可是它的四位最显赫人物来参加人民代表大会。又一个月后,国务院副总理耿飚夫妇领来了一位外国总统。到了夏季,郭沫若的骨灰,也撒向大寨的虎头山。大寨全体贫下中农还共撰祭文,悼念这位史学、科学和文学的泰斗,说“他老人家”活着的时候,赋诗说大寨是“共产仙乡”,所以死了以后要来到大寨“和我们朝夕相处”。在当代中国,学问之大者如郭沫若,寥若晨星,所以这件事在全体人民的心中当然会留下感情的色彩。不过,大人物死后的魂归大寨仍为罕有之事,郭沫若之后,唯陈永贵一人,那是八年以后的事了。这一年里,毕竟还是活着的人纷纷进入这个小小的山村,总计有182954个中国人和5405个外国人。
不过,到大寨来朝拜的人一天比一天少,舆论的注意力也已悄悄地转而讨论真理的标准。反对大寨的人们日益活跃起来,只是他们还不敢太逾越分寸。
这时候,大寨已经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影响舆论,日后这种力量就更加微小。到12月陈永贵被夺权留职的时候,舆论对这位昔日的农民英雄已经失去了同情,只不过还没有发展到公开贬损的程度。攻击者首先质问,为什么江青要“三上大寨”,尤其是毛主席辞世前夕,江青居然敢于离开领袖的重病之躯跑到大寨,莫不是大寨与江青有着某种特殊关系?这一质问没有达到预期效果,所以他们又问道:学大寨究竟学什么?这个问题并没有解决。这矛头显然是针对华国锋颁布的学大寨之“六条标准”,以及陈永贵数年苦心经营起来的“根本经验”。这些攻击仍然没有能够动摇大寨的地位,但是,他们所说“学大寨”乃是在走一条“左”的道路,却取得了极大的进展。这一攻击正中大寨的要害。大寨红旗几乎立刻就被拖到了悬崖边上。
局面之所以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起因至少要追溯到两年以前。1976年10月4日,也即逮捕“四人帮”的前两天,陈永贵已经在感情上站在华国锋的一边,不然,他就不可能在华大功告成之后“又蹦又跳,兴奋得直嚷嚷”。这是十八年后《农民日报》记者吴思的描述。陈永贵与“四人帮”的不能合拍,在当时即为人人皆知的秘密。他在江青来到大寨的时候可以做到毕恭毕敬,等到江青一走就会擅自决定在江青的防空壕里面养猪。
姚文元始终不肯屈尊到大寨来,令他极为不满。而张春桥对他这个乡巴佬的不加掩饰的轻蔑,就更加令他义愤填膺,以至在政治局的会议上与张春桥大吵一架。当时这几个文人权倾天下,敢于直接与之对抗者绝无仅有,所以就连最无所顾忌的将军许世友也对陈永贵的勇气自叹弗如。不过,这一切多是一个乡下农民和城里秀才的差别所致,很难说有什么政治上的动机。
“四人帮”顷刻瓦解,陈毫无疑问在心里大大地出了一口气,但是老实地说,他也并不真正明白自己与这些人的分歧究竟在什么地方。这有一件事情可以证明。他的最得意的助手郭凤莲为事态的突变所震惊,一时不知这些人有什么卑鄙的罪行可以让大寨的社员批判,于是求教于陈永贵,陈指点说:“你上去骂狗日的就行”。以政治局委员、国务院副总理之身份作出如此指示,固然浅薄粗俗之至,但是,当时某些评论说他与“四人帮”早有勾结,也实在是一个冤枉。
至于说他没有与“四人帮”对着干,即便属实,也无可厚非。以当时之情景,又有谁能“对着干”?自然不能以此对陈永贵大加指责。这一点,已由邓小平本人加以认定,他安慰陈说,“你不是‘四人帮’的人”。这当然也等于宣布,大寨不是“四人帮”的大寨,它与小靳庄完全不一样,后者是江青一手导演出来的一个专门作诗唱戏的村庄。
话虽如此,大寨旗帜的黯然失色,却是由“四人帮”的垮台开始的。陈永贵不是“四人帮”的人,但这并不表明他可以为邓小平的改革阵营所接受。事实上,在当时中国政坛激烈角逐的几种力量中,陈永贵更有可能属于华国锋的阵营。华的诞生地交城县,与陈的大寨相隔数百里,为同一省份。华国锋奠定自己最初基业的吕梁山,与陈的太行山也是遥遥相望,更何况这两个人又同为文革之受益者,政治上的倾向,乃至种种利益攸关的细节,均有更多的相通之处。可谓同仇敌忾,同病相怜。
这在二人先后去职赋闲家居的时候,发展为一种至为真切的关怀。这种真情本来极为少有,而在这两个人中间却能至死不渝。大约八年以后,陈永贵终于病逝,华国锋闻讯甚是伤感。就在遗体将要在烈火中化为灰烬的时候,他昔日在中南海里的同事们谁都不肯来表示一下悲哀,对于这些人来说,最后的分手可能早已完成。此时,唯华国锋一人蹒跚而入。他在离职之后几乎不再于公众中露面,现在却置身在一个死者身旁。青灯花影,絮语孤魂,昔日中国政坛上两个风云人物,生死两依,真有惺惺相惜的感慨。
陈永贵之忌辰为1986年3月26日。当他终于告别人世间种种是非恩怨之后,人们曾经尝试为他盖棺论定。卓儒说他拥护三中全会,还说他自己本来就不想当副总理。吴思说他正相反,开三中全会的时候,“一脸气哼哼的神色,见了人连招呼都不打”。孙启泰和熊志勇则将陈永贵连同他名下的一行人马全都说成是“大寨式的干部”,这些人“以各种方式抵制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党的方针政策”。其实,事情绝非如此简单明了。陈永贵在政治局的会议上的确投出赞成票,但他的内心却并不是真正的赞成;他不能接受对“极左”的批判和对毛泽东在某种程度上的否定,但他却也没有依照他的本性破口大骂起来。过去他强迫所有人对大寨顶礼,全不问人家是否愿意,现在这局面终于轮到他自己来承受,其间滋味或许直到今天才能体会。
陈永贵本人一向热衷于在政治运动中居有领先位置,在真理标准的争论之中却一反常态,不置可否,对批判“极左”也只是冷眼旁观,并且暗中嘱咐大寨不要赶这趟浪潮。看来他做得足够周到,所以到了十几年后,很多人想要从公开的报章上发现他此时的立场,都没有成功。陈永贵的豪放久有名声。现在,他却只能在自己家里指桑骂槐,在公开场合则韬光养晦。这局面虽勉为其难,但他终于做到。不过,他还是忘记了官场行事的一个基本要则:沉默本身也是一种态度,而他私下表达出来的任何情绪也必有走漏出去的一天。
事情果然如此。陈在家中逢人就骂的情形不久就传播开来,这引起华国锋的忧虑。他不希望这位农民政治家再给他增添不必要的麻烦。的确,任何人都可以借题发挥,说陈永贵的不满是受了华国锋的影响。后来陈对三中全会的决议投了赞成的一票,十之七八是由于华的劝慰。
其实,华国锋无力阻拦的事,陈永贵更加无可奈何。1978年4月,令人担忧的事情终于发生。新华社派驻大寨的记者冯东书在这一月回到北京,就听见有人说新华社如此鼓吹大寨将成为“历史的罪人”。当他和他的上级谈到这件事的时候,都感到新华社有改弦更张的必要。几天以后,中国最大的通讯社将派驻在大寨的记者悉数撤出。差不多与此同时,在距离大寨不远的忻州,也有两个人在写信揭露大寨和昔阳的问题。《人民日报》则在自己的版面上批评道,取消社员的自留地和家庭副业、搞大队核算等等行为,并不符合党的政策。这显然是在影射大寨。
这些事暂时还不至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但已经使陈永贵感到窘迫。按照他收到的情报,假如不对这种挑战公开还手,事态必将更加严重。但是这个时候大寨已经没有足够的力量来指挥舆论,陈永贵只好另辟蹊径。这一年阳历10月,昔阳县委副书记李喜慎想要召开大会总结十一年间学习大寨的工作,遂将总结报告呈请陈永贵过目。陈指示说与其消极沉默不如主动迎接新的局面,以此来维护大寨的威信。后来李喜慎就宣布说,大寨是任何人都不能怀疑,也是不应该怀疑的。学大寨的真理已经有十一年的实践来证明。这种精心设计的逻辑虽然悄悄地利用了“实践检验真理”的潮流,却正好暴露了大寨的气短心虚,以及论争双方攻守之势的逆转。
尽管李喜慎还在威胁人们:“牢记历史教训,防止在学大寨的道路上再走弯路。”可是人们的情绪已经如火如荼,不能遏制,已经开始一个接一个地致信北京,攻击大寨和陈永贵,这些信件多数都是来自大寨左邻右舍中那些最了解实情的人。人民日报社所刊登的陈灵风来信,只不过是所有这些申诉者中的一个。在陈永贵的眼里,这件事情的真正威胁还不是一个小小的陈灵风,而是中共中央机关报的公然介入。这中间的象征含义十分严厉,足以在反对者中间引起连锁反应。
很明显,陈永贵已经无法抵御这些控诉。这局面又由于一个小人物的出狱更加动荡不安。此人名叫岳增寿,是邻近昔阳的平定县里一个普通工人。他在1974年至1976年连续写了十二封信寄给毛泽东、
周恩来、华国锋和
叶剑英,其内容全部是控诉大寨的黑暗和陈永贵的无法无天。事情后来以岳增寿被宣布为“现行反革命”而告结束。岳被拳打脚踢之后继以五花大绑逮捕归案,法院判以十八年监禁。但是,到了1978年12月,这个人居然仅仅服刑两年便获释出狱,并且宣布为无罪,这件事与陈灵风的告状信几乎发生在同一时间。事情竟会如此巧合,这不是要将人们反对大寨的情绪煽动起来又是什么?陈永贵已经明明白白地看到,在这一系列事件后面的鼓励者中,必定还有报纸,还有省长,还有公安局,还有法院,甚至可能还有政治局里他的那些同事。现在,整个农村都感到1979年的新年钟声宣布了旧时代的终结和新时代的开始,他陈永贵却除了叹息外,别无选择。
在邓小平、叶剑英等老一代无产阶级革命家的有力支持下,习仲勋的案子得到了彻底平反。这是胡耀邦主持中共中央组织部工作期间,顶着“两个凡是”的压力,冒着一定风险直接翻案的一个“铁案”。
1976年10月,粉碎“四人帮”后,被流放在洛阳的习仲勋看到了平反冤案的希望。11月15日,习仲勋致信中央领导人,热烈庆贺中共中央粉碎“四人帮”的伟大胜利,“决心养好身体,更好地继承毛主席的遗志,紧紧地团结在党中央的周围,无条件地听从党中央的指挥,把余生全部贡献给党,力争为人民多做一些工作”。最后,他署名为“一个仍未恢复组织生活的毛主席的党员习仲勋”。习仲勋通过这封信,表达了渴望“力争为人民多做一些工作”的心愿。这也说明,拨乱反正,平反冤假错案,落实各项政策,成为极为迫切的任务。习仲勋和许多老同志一样,盼望着拨乱反正的早日到来。此时,习仲勋身在洛阳,心向北京,密切关注着国内外形势的变化,急切地盼望着十几年来的沉冤能够尽快洗雪。但是,由于华国锋继续“左”的错误,使拨乱反正步履维艰、徘徊不前。按照“两个凡是”,“习仲勋反党集团案”是毛泽东批准的。因此,“习仲勋反党集团”根本不可能翻案。
1977年8月24日,习仲勋给中共中央主席华国锋,副主席叶剑英、邓小平、李先念、汪东兴并党中央写信,热烈祝贺中共十一大和十一届一中全会胜利召开,表示听从中央的安排,希望为党做些工作,为实现四个现代化,为共产主义事业献出自己的一切。这时,习仲勋的夫人齐心看到一些受过迫害的老干部纷纷恢复工作,更加为习仲勋的问题在粉碎“四人帮”之后一年多尚未能得到解决而心急如焚。她多次往返于北京、洛阳之间,备尝艰辛。随后,齐心找到刚刚担任中央组织部部长的胡耀邦和叶剑英副主席。
当习仲勋夫人齐心到中央组织部找胡耀邦申诉习仲勋的冤案时,当即受到接见。胡耀邦专门听取了齐心的意见。然后,胡耀邦十分关切地询问了习仲勋在洛阳的生活和身体状况,对习仲勋在1962年蒙冤以后遭受到各种磨难深表同情,当即表示说,凡是冤假错案都要实事求是地坚决平反昭雪,不论谁说的,谁定的。习仲勋同志的案子当然也不例外。他还说,现在是充分行使人民赋予我们的权力的时候,但也是容易出错的时候,既要大胆果断,也要谦虚谨慎、遵守党规党法,才能把事情办好。胡耀邦从资历、经验、工作能力、水平、威信等方面对习仲勋的革命历史作了充分肯定。叶剑英也表示,坚决支持习仲勋出来工作。
随后,胡耀邦雷厉风行,立即行动,指示中央组织部迅速查清了习仲勋的冤案。1978年2月,饱经沧桑的习仲勋否极泰来,人生历程出现历史性转折。2月中旬,中共中央办公厅电话通知河南省委,指定由一位省委书记负责,速将在河南洛阳的习仲勋接回省委、护送进京。河南省委迅即派省委组织部和保卫处有关人员于当天晚上赶赴洛阳。
胡耀邦主持中共中央组织部工作期间,在邓小平、叶剑英、陈云等老革命家的支持下,排除阻力,顶着压力,坚定不移地奋力推进为彭德怀平反的有关工作。在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前的中央工作会议上,陈云在发言中代表全国人民的愿望,正式向中央提出为彭德怀平反的问题,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一致通过为彭德怀彻底平反、恢复名誉。
1978年12月24日下午,邓小平出席彭德怀、陶铸的追悼会,并为彭德怀致悼词。指出:彭德怀是我党的优秀党员、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是平江起义的主要领导者、红三军团的创立者,是党、国家和军队的杰出领导人,曾担任过党、政、军的许多重要职务,是国内和国际著名的军事家和政治家。他在
林彪、“四人帮”的迫害下,于1974年11月29日在北京逝世。今天,党中央本着实事求是的精神,认真落实党的政策,给彭德怀同志作出了全面公正的评价,为他恢复了名誉。他热爱党,热爱人民,忠诚于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事业。他作战勇敢,耿直刚正,廉洁奉公,严于律己,关心群众,从不考虑个人得失。他不怕困难,勇挑重担,对革命工作勤勤恳恳,极端负责。他在近半个世纪的革命斗争中,南征北战,历尽艰险,为中国革命战争的胜利,为人民军队的成长壮大,为保卫和建设社会主义祖国,作出了卓越的贡献。
彭德怀九泉之下终于可以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