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徽因和冰心因何结怨?林徽因和冰心的矛盾
浅草 2016-08-15
1925年暑期,留学时代的冰心与吴文藻在康奈尔大学补习法语,刚过20岁的林徽因和梁思成也趁假期前来访友。两对恋人在美丽的绮色佳相会,冰心与林徽因还留下一张野餐聚会的合影,“作为友情的纪录”非常珍贵。(原照片载入《冰心全集》第二卷)这是冰心与林徽因最初的友好交往,给她们留下美好的回忆。直到60多年以后,1987年冰心写《入世才人灿若花》,列举五四至今的着名女作家,文中赞美林徽因,还提起这次聚会说:“1925年我在美国的绮色佳会见了林徽因,那时她是我的男朋友吴文藻的好友梁思成的未婚妻,也是我所见到的女作家中最俏美灵秀的一个。后来,我常在《新月》上看到她的诗文,真是文如其人。”
也就是说,冰心垂老时欣赏林徽因文如其人——俏美灵秀。这四个字恰如其分!但是20年代末她们两对才子佳人各自返国后,由于专业不同、兴趣各异,就很少交往的机会了。或许相互之间互有看法甚至偏见吧,但是这并不能说“二人结怨并成为仇敌”啊!林徽因向来是“京派”文化人圈子里面一个灿烂夺目的中心。
无论久仰她艳丽丰姿的崇拜者们,还是有幸登堂进入她家沙龙的宾客们,通常得到的影像,总是一群精英才子们如壁脚灯般地凝眸仰望着她,用敬佩而温情的目光烘托着她,愈发显出林徽因的顾盼生辉、光彩四射。让人欣然神往的同时,也难免会让人悄然神伤。美国着名汉学家费正清,晚年回忆林徽因时就说,“她是具有创造才华的作家、诗人,是一位具有丰富的审美能力和广博智力活动兴趣的女子,而且她交际起来又洋溢着迷人的魅力。在这个家里,或者她所在的任何场合,所有在场的人,总是全都围绕着她转。”(引自《费正清对华回忆录》译文)当时居住于京城北总布胡同四合院内的梁思成、林徽因夫妇,周围聚集了一批中国杰出的文化精英,如诗人徐志摩、文化领袖胡适、哲学家金岳霖、政治学家张奚若、物理学家周培源、考古学家李济、作家沈从文等;自美国来华的学者费正清、费慰梅夫妇等也加入了,更具有“国际俱乐部”的特色。
这些文化精英常在星期六下午,陆续来到梁家聚会,按照西欧习惯品尝“下午茶”并且聊天,形成了20世纪30年代北平最着名的“文艺沙龙”。每逢相聚,风华绝代、思维敏锐的林徽因,擅长提出和捕捉话题,具有超凡脱俗的亲和力,调动客人们的诗情画意。梁家的沙龙影响深远,曾激发许多文化人的灵感、引起当时许多知识分子特别是文学青年的心驰神往。1933年秋,冰心的小说《我们太太的客厅》在天津《大公报》文艺副刊连载。小说一发表,就引起平津乃至全国文化界的密切关注。冰心以温和婉转的笔调,加以幽默的调侃;然而,稍有文学常识的人都会理解:冰心毕竟写的是小说,并不是影射某个人。
但当时尚是中学生的文洁若在《林徽因印象》一文中说:“我上初中后,有一次大姐拿一本北新书局出版的冰心短篇小说集《冬儿姑娘》给我看,说书里那篇《我们太太的客厅》的女主人公和诗人是以林徽因和徐志摩为原型写的。徐志摩因飞机失事而不幸遇难(注意:徐志摩死于1931年)后,家里更是经常谈起他,也提到他和陆小曼之间的风流韵事。”
更有一篇挑拨离间的“评论”竟然写道:“文中无论是‘我们的太太’,还是‘客厅’中的诗人、哲学家、画家、科学家、外国的风流寡妇,都有一种明显的虚伪、虚荣与虚幻的鲜明色彩,这‘三虚’人物的出现,对社会、对爱情、对己、对人都是一股颓废情调和萎缩的浊流。冰心对此做了深刻的讽刺与抨击。”还有人籍此斥责“30年代的中国少奶奶们似乎有一种‘不知亡国恨’的毛病”。影射诽谤林徽因“明显的虚伪、虚荣与虚幻”、“是一股颓废情调和萎缩的浊流”、“不知亡国恨”,这样的无端辱骂算是什么呢?太不象话了吧?!我反复仔细地研读了冰心的小说《我们太太的客厅》(收入《冰心全集》第三卷第21—39页)以后,做了文本分析,我认为,必须实事求是,不要哗众取宠地歪曲事实。
小说只是幽默地调侃,而根本没有什么“抨击”的成分。诗人徐志摩早已在1931年不幸遇难,冰心怎么可能到1933年还要把他作为现存的人物加以“抨击”和丑化呢?再说,冰心跟林徽因两位,以她们的教养、以她们“同乡兼同伴”的关系,只能“惺惺相惜”怎么可能相互“抨击”呢?要说“相互有点意见不合”是恰如其分的,但若夸大为“二人结怨并成为仇敌”则太过分、且有侮蔑之嫌了!李健吾回忆:“我记起她(林徽因)亲口讲起一个得意的趣事。冰心写了一篇小说《太太的客厅》讽刺她,因为每星期六下午,便有若干朋友以她为中心谈论种种现象和问题。她恰好由山西调查庙宇回到北平,带了一坛又陈又香的山西醋,立即叫人送给冰心吃用。”意思说,林徽因当时就“反击”冰心“吃醋”嫉妒。实际上这里有开玩笑的成分,林徽因和冰心都不是那种心胸狭窄的小女子!李健吾的一面之词,是孤证,可存而备考,但不可偏信。即使如此,也并不是成为仇敌呀!冰心果真“吃醋”、“嫉妒”林徽因吗?
我认为,无论从冰心的人品、文品,还是从客观的实际看来,都没有这样的情况。犯不着!1992年,文洁若和萧乾同去看望冰心,也问及徐志摩跟林徽因的所谓“恋情”,冰心断然回答:“林徽因认识徐志摩的时候,她才十六岁,徐志摩比她大十来岁,而且是个有妇之夫;像林徽因这样一位大家闺秀,是绝不会让他为自己的缘故打离婚的。”(见1992年第1期《随笔》杂志)这观点是公正的。
又,冰心晚年(92岁)接受采访时,正好发生一件“小说影射侵犯名誉权”的文坛大案子,冰心借此机会表白:“《太太的客厅》那篇,萧乾认为写的是林徽因,其实(原型)是陆小曼,”冰心特别举出一个证据:小说描写“客厅里挂的全是她(陆小曼)的照片。”此话是1992年冰心对两位来访者说的,存有记录稿。可见《太太的客厅》乃是以当时北平交际场为题材的小说,并不是“影射”或纪实文学;小说可以有“原型”,而冰心实际上解释这主要“原型”取材于陆小曼!当然也可能有取材于林徽因家的成分(陆小曼家客厅里挂的全是陆小曼的交际花照片,而林徽因家并非如此,可见冰心没有影射林徽因)但并不是“纪实或报告文学”那样完全记录真人真事。
我们应该从文学评论的公正角度分析这篇小说的艺术形象,而不应该庸俗地、意气用事地侮辱已故的林徽因徐志摩,甚至企图在林徽因、冰心两家后人之间挑起事端。人心不至于如此险恶吧?!林徽因和冰心两位,乃是中国现代文化史上辉煌灿烂的两朵奇葩,是后代淑女佳人的楷模啊!他们都早已成为故人,“死后是非谁管得”呢?近年来“二人结怨并成为仇敌”的夸大流言风行,且波及后辈,这可能是冰心与林徽因当时都始料不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