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恩伯
汤恩伯是中华民国陆军二级上将、黄埔系的骨干将领。“抗日铁汉”的美誉,汤恩伯应该当之无愧。因为在南口保卫战和台儿庄会战中,汤恩伯的“表现”,确实是可圈可点。
汤恩伯为什么声名狼藉
汤恩伯在台儿庄的战绩铸就了“抗战名将”的身份,此后他又凭借随枣会战、冬季攻势和枣宜会战三次取得捷报的战功而当上了第1战区上将副司令长官,全权指挥河南驻军。此时的汤恩伯拥兵5个集团军,近40万人。不仅如此,日军也视其为“宿敌”,几次试图围歼汤部而未果。
然而人生总会有起落,汤恩伯自然也不例外。
抗战期间的河南省连年遭灾,却仍需要担负全境驻军的补给。这使河南省政府及所属各县政府的压力越来越大。很多时候,为了解决驻军口粮而不得不使当地百姓忍受饥饿,如此日积月累,地方上对军队的怨气越来越大。这种情况到1942年河南闹出大饥荒时达到了顶点,汤恩伯作为河南省的实际军事负责人也被称为“汤灾”。
尽管如此,汤恩伯还是以个人名义捐出了20万赈灾款,发动部队救灾,累计放粮268万斤。他还动员部队节约出了700万斤粮食,作春荒贷麦来救济灾民。不仅如此,他还命令所属各部的团长以上军官收养灾童,使河南驻军中几乎每个军收养了100到200名儿童不等。
汤恩伯的名声从1942年开始走向反面,他的兵权则在1944年遭到了一次致命性的打击。
1944年4月,日军调动中国战场上的所有军事力量发动了“一号作战”。在这场贯穿中国南北战场的会战中,河南驻军首当其冲。在这关键时刻,第1战区却对敌情判断作出了致命的错误指示,导致日军大迂回成功,先是攻占许昌,重创暂编第15军,随后以机械化部队一路西进包抄河南守军后路。
此时正打算在嵩山地区伺机反击的汤恩伯自乱阵脚,为免被围,他不得不下令后撤。大军未战就撤,一时军心涣散,纷纷争抢着向伏牛山区转移。第1战区司令长官蒋鼎文本想依靠汤恩伯兵团阻挡日军,不想汤兵团却率先后撤,蒋氏见无法续战,在与日军稍事接触后也下令撤退。就这样,整个第1战区各路部队呈现出“兵败如山倒”的一幕。
汤恩伯和蒋鼎文的部队在退往豫西途中,遭到当地乡民、土匪以及民团的截击,损失相当惨重。比如第14集团军总司令部、第31集团军总司令部、第13军军部、第14军军部等皆遭到袭击。规模最大的莫过于渑池县地方武装上官子平部,上官趁着新编第8军溃败时,在邸坞山区强行缴了该军2000余人的械,就连军长胡伯翰的配枪也被缴走。
豫中会战惨败后,
蒋介石大为震怒,当即下令撤了蒋鼎文和汤恩伯的职。汤恩伯就此落马,他的部队也被一分为二。第31集团军主力驻守豫西一带,原黄泛区的第15集团军和第19集团军分别由何柱国和陈大庆带领驻守平汉铁路以东的苏鲁豫皖边区和黄泛区。其嫡系部队第13军和第29军自此脱离第31集团军,与另一主力第85军天各一方,曾经叱咤中原的汤恩伯兵团从此一分为三,再也不复当年风采。
汤恩伯虽然被撤了职,但是有些事情并没有结束,比如河南长期以来存在的军方与省政府矛盾。由于国军在伏牛山地区遭到各种势力的洗劫,以河南参政会为代表的省政府一方很快将这些事情包装起来,纷纷指责蒋鼎文、汤恩伯不仅作战不力,而且军纪败坏。战后此类控诉函数竟以百计,更有河南省参议员要求枪毙汤恩伯以谢国人。一时间,昔日的抗战名将成了几乎人人喊打的落水狗。
不过汤恩伯并没有因此颓废。当国军在桂柳会战中溃败以及日军攻入贵州并进而威胁陪都时,汤恩伯又被重新起用,他以黔桂湘边区总司令的身份指挥7个军的兵力驰援独山,为保卫陪都出了一份力,顺带着也使手下两员得力干将张雪中和孙元良得到了青天白日勋章。此后他又以第3方面军司令官的身份指挥了抗战最后一年的广西大反攻,接连收复广西省境的数十座城镇,成为抗战8年中为数不多的几次反攻告捷之役。
1945年9月,曾经的败军之将,在一年之后再次以名将身份进驻上海,并在那里接受了日本驻军的投降。
汤恩伯为何是“抗日铁汉”
南口战略位置十分重要:往西,可进占察哈尔,威逼绥远,遥抚大西北之侧背;往南,则可直下晋北,夺取入晋通道。南口,真可谓扼察、绥、晋之咽喉;其得失,系三省之安危。
蒋介石对控扼南口高度重视。他思虑再三,决定任命汤恩伯为第七集团军前敌总指挥,率部防守南口,
傅作义、刘汝明分别担任第七集团军正、副总司令,以利协同作战,并调卫立煌的十四集团军北上增援南口。汤部等援军到达后实施反攻,内外夹击,重创日寇。蒋介石要求
汤恩伯:“无论如何艰难,必须死守至少8到10天,等待援军的到来。”
8月3日,汤部13军先头部队89师到达南口。8月4日,日军步骑混合部队1000余人在空军掩护下,向南口进犯。接着,日军调集第一、第二、第十一、第十五等4个混成旅和坂垣的第五师团共4万余人,用飞机、大炮和坦克开路,向我南口、张家口一线守军阵地展开猛烈进攻。敌酋坂垣夸下海口:“三天拿下南口!”
开战以来,日军飞机结队而来,往我阵地和防区丢炸弹,见房就炸,见人就炸,见牛羊也炸;日军炮兵每天将成千上万发炮弹倾泻到我军阵地,使我军阵地几成一片焦土,然后是敌坦克掩护着敌步兵冲锋。13军将士同仇敌忾,靠步枪、手榴弹和大刀,筑起“血肉长城”,与敌展开殊死搏斗。
8月11日,我13军84师529团,坚守南口车站和龙虎台高地,与日军独立混成第十一旅团反复争夺龙虎台高地,阵地几次易手。当晚,团长罗芳圭竟率两连士兵,冲进敌坦克群,用手榴弹捆在一起,猛炸敌坦克履带,炸毁敌坦克车6辆,击毙敌军300余名……
8月19日,中、日双方在南口一线展开空前激烈的攻、防争夺战,两军在黄楼院、居庸关等地的拼杀进入白热化状态。一日间,中国军队伤亡高达1.2万人,日军也同样遭受重大伤亡,阵地上横尸遍野,血流成河……
由于我军伤亡过重,驰援南口的
卫立煌第十四集团军在北上途中又遭日军重兵截击并被山洪暴发的永定河所阻,迟迟不能到达南口。汤恩伯只得下令所部缩短防线,改线形防守为重点防守,分别以居庸关、黄楼院、镇边城等为中心,形成三个重点防守区,继续坚定地执行蒋介石18日的严令:“固守现有阵地,最后必须死守怀来,待援出击。”
20日,日军突破张家口一带长城防线,占领神威台阵地,兵锋直指张家口防线。张家口一旦失陷,日军便可迂回到南口侧面,使13军腹背受敌。汤恩伯见援军迟迟未到,13军将士又处于危险万分的境地,便当机立断,再一次收缩防线,改“三个重点防守区”为居庸关、横岭城、延庆、怀来四个防守点。他再三严令各级官长:“如有营团以上的官长怕死,我老实不客气地告诉你们,你们自己拿头来见我好了!”
25日下午4时,张家口失陷,战局急转直下。为保护劫后余生的13军忠勇将士,汤将军长叹一声,抹一把英雄泪,于26日下午,决定放弃固守的阵地,下令全军突围,向桑乾河一带退却。随后,汤恩伯率前敌总指挥部随从人员撤离怀来县城,进入山西境内。
汤恩伯在怀来指挥南口战役20多个日日夜夜,前敌总指挥所几次被敌机炸毁,汤恩伯也几次差点被炸死;最后,他只得藏身防空洞,日夜不离军用地图和电话机指挥前线部队与敌作战。在怀来的日子里,汤恩伯可以说是废寝忘餐和呕心沥血。范长江在《怀来回忆》中这样写:“汤恩伯先生因为日夜辛劳的结果,瘦得不成样子,两个眼睛深深地凹入,整个身子剩了皮包骨头,我们惊异他消耗的如此厉害,几乎有几分认不清楚。原来猛攻南口的日军,在优势的兵力武器条件下,汤恩伯实遭受空前的劲敌,故日夜操劳,精密指挥,已半个月未曾得一安眠的机会,整天和电话地图接近,时时注意敌人一寸一尺地移动,我们一次一次的战斗经过……”
南口战役,日军动用兵力约7万人,我军参战部队为6万余人。日军被歼1.5万人,我军伤亡2.7万余人。南口战役打破了“日军不可战胜”的神话,也造就了汤恩伯“抗日铁汉”的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