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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漱溟前生是个和尚 梁漱溟为什么与众不同?

山南慕北 2016-02-02
梁漱溟

梁漱溟
  梁漱溟与那些“国学大师”们,走的是截然不同的两条路。他们是先打基础,然后专心问学,梁漱溟则说:“我本来无学问,只是有思想,而思想之来,实来自我的问题,来自我的认真。因为我能认真,乃会有人生问题,乃会有人生思想、人生哲学。”
  梁漱溟前生是个和尚
  1987年,中国佛教文化研究所成立时,九十四岁的梁漱溟第一个即席发言,他说:“我是一个佛教徒,从来没有向人说过,怕人家笑话。一个人有今生,有来生,有前生。我前生是一个和尚,一个禅宗和尚!”
  梁漱溟一语惊人,他与佛结缘说来话长。
  清光绪十九年(1893年)九月九日,北京米市一个世宦家庭,一名瘦小的男婴呱呱坠地了,他就是驰名文坛的梁漱溟。时任内阁中书官职的父亲梁巨川,寓光大鼎新和长寿之意,给 孩子取名焕鼎,字寿铭。梁漱溟五岁发蒙读书,六岁还不会穿裤子,瘦弱多病而且呆笨,直到九岁,在父亲的启发下,逐渐从湖涂中清醒过来。他历经两度私塾,十三岁考入顺天中学,渐渐养成 习惯。他看到家里的佣人天天干做饭,洗衣服,很是辛苦,便问她们是否辛苦,而她们都说习惯脸上常有知足的笑容。自己家产富足,父母疼爱,不用操任何心,也挑不出任何不满意的地方,但内心却常常感到很纳闷,这是为什么?他为人生问题感到困惑,反复思考,悟出这样一个理:人生的苦乐不在环境,而在自身,即在主观。其根源是自己的欲望,满足则乐,不满足则苦。第一个欲望满足了,第二个欲望又来了,而欲望是无法全部满足的。
  那时北京琉璃厂西门有个有正书局,出售上海狄葆贤主编的《佛学丛报》,当时梁漱溟对佛教的大乘、小乘尚不分晓,什么密宗、禅宗也不明白,但见到佛书就买,买回家就读,渐渐地发现自己对人生苦乐的探求与佛学合拍,于是边学边钻,渐渐入了门。十六岁的他开始对人生的烦闷,倾向印度出世思想。
  梁漱溟十八岁时,母亲张太恭人病重,她拉着梁漱溟的手亲切地说:“儿呀,娘最挂心的就是你的 婚事 ,你妹妹的同学陈英年,聪明伶俐,我很喜欢她,你就和她订婚吧。”早有出家为僧之念的梁漱溟听了之后,很久才回话:“妈,我一辈子不结婚。”母亲听了很气愤,指着梁漱溟说:“你胡说!”这时,梁父在一旁劝解说:“这个孩子是有向上心的,他总会走正路的。”就这样,梁漱溟拒绝了母亲给他订婚。
  辛亥革命时期,梁漱溟在甄元熙的介绍下,参加了同盟会,在京津支部主办的《民国报》任编辑和外勤记者。社会的黑暗、官场的下流行径,使梁漱溟很快地感到厌倦和憎恶。他辞去了记者工作,在家闲居,攻读佛典,从二十岁开始长年素食,且不蓄发,俨然一个在家和尚。
  梁漱溟喜和僧人接近,并和他们交朋友。民国十三年春夏之交,因严重失眠,住进北京万生园内一个叫极乐寺的破庙养病。庙里住着一个老和尚,山东人,头大脸长,身高体瘦,叫省圆法师。梁漱溟一见到他就觉得似曾相识。省圆法师住西厢房,梁住靠殿的北房,他每天跟老和尚一样食粥,吃完就同去散步,谈及佛学方面诸如造业、启惑、受苦等知识,十分地投缘。可是有一次,当梁漱溟谈及在北大讲授印度哲学,里面包括佛教时,老和尚忽然正色批评他说:“你不要胡说八道,你懂什么?”老和尚的直率,让梁心里佩服,忙点头称是。梁漱溟在极乐寺住了四十多天,和老法师交往甚深。得知他开悟后还在静修,连称他是个了不起的禅宗和尚。梁后来还对人说:“我一生佩服再没有见过第二人”
  由于梁母与北洋政府内阁司法总长张耀曾的姊弟关系,梁漱溟担任了司法部秘书。张勋复辟后北洋内阁改组,梁辞去了秘书工作,南下苏、杭,后又去湖南。他原打算到衡山出家,完成宿愿。一路上见到溃兵流窜横行抢窃 ,村民被害而无人去救的情景,“天哪,天哪,我们不能再活了”的呼号声,使梁漱溟十分难过,战祸惨烈,良心不忍舍去众生,他打消了出家的念头。
  梁漱溟返回北京,写了一篇《吾曹不出如苍生何》的文章,“以示不出家,当为社会谋福利的愿望”,他呼吁社会各界组织国民息兵会,以共同阻止内战。他自费印刷数千册,分送各界人士,在文化界引起很大的轰动。
  梁漱溟没有当上和尚,却仍过着出家人的生活,以出家人的精神从事讲学活动。他在北大开设印度哲学课程,把佛家学说立于大雅之堂,开创了以哲学家地位来研究佛法的先声。他把印土各宗概略、本体论、认识论、世间论四篇讲义,合纂为《印度哲学概论》出版发行。后来又编了《唯识述义》,以弘扬佛法。
  北大,是高级知识分子集中的地方,按梁漱溟说,这是很容易引起争名好胜之心的,与怀着出家念头的他极相矛盾。1924年,梁漱溟辞去了北大教席,以佛家救世精神,倾其毕生精力,探求中国民族自救的道路。他以“我生有涯愿无尽,心期填海力移山“的愿望,在河南、山东等地从事乡村自治建设。1931年,他以一副佛教徒的心肠,创办了山东邹平研究院,在《拿出家精神来做乡村运动》演讲中说:
  “真正的和尚出家,是被一件生死大事打动他的心肝,牵动他的生命;他看到众生均循环沉沦于生死之中,很可怜的,所以超脱生死,解决生死,遂抛弃一切,不顾一切 。
  “现在我来做乡村运动,在现在的世界,在现在的中国,也是同和尚出家一样。我同样是被大的问题所牵动,所激发;离开了友朋,抛弃了亲属,像和尚到庙里去一般地到此地来。因为此事太大,整个地占据了我的生命,我一切都无有了,只有这件事。此时即如出家的和尚,出家时觉得世人都是在做梦。而自己甚为孤独,但多数人仍占在他的心中。佛家原是为众生,悲悯众生,为众生解决生死问题。这种不忘众生,念着众生的心理,作为乡村运动的人,应当仿效。而普通和尚很少这样活动,这样决心,自动发愿出家;如果那样地出家,等于未出家;他虽然出了家,不过随便念念经,其生活同世人一样无聊。这样的生活 是无味的……”
  “我今在佛前顶礼,披沥一心作忏悔。无始以来贪嗔痴,身语意业罪垢重。或有覆藏不覆藏,而今一切深惭愧……”
  这是梁漱溟1954年春初住进北京医院写下的在佛前顶礼的《发愿文》。他为何发此深宏大愿表示忏悔?话得从不久前和毛泽东闹别扭的事情说起。
  1953年9月8日,梁漱溟以全国政协委员出席了在北京举行的全国政协常委扩大会议,听了周恩来总理作的过渡时期总路线的报告,在第二天下午的小组会上,梁漱溟发言表示对总路线的拥护。散会时,毛泽东和周恩来走过梁的座位,向他致意,期望他明天继续发言。表示一定不负重托。
  国难时期,梁漱溟为探求救国之计,曾两赴延安,受到毛泽东的热情接待,并且有了亲密的交谈和友好的争论。解放后,梁应邀从四川重庆来到北京,毛泽东主席对他的工作、私生活、住居作了妥善安排,并派车接他到中南海,征询对国事的意见。晚餐时,梁漱溟称自己是素食的,有一二个蔬菜就行,可是毛泽东知道后,就大声传话:“我们也统统素食,全用素 ,因为今天是统一战线嘛!”梁为此很激动。在席上,毛泽东告诉他:“梁先生,我也吃过素,那是在沙滩,路过一个小馆子,看见宰羊,其状甚惨,从此吃素,不过后来回湖南又吃荤了。”梁漱溟觉得和主席感情融洽,以后,每一二个月就有一次交往,两个都共进素食。
  梁漱溟是一位善于解剖自己,真正有勇气承认有错误的人。有人以他一生著作等身,《乡村建设理论》、《东方学术概论》、《儒佛异同论》,以及高龄晚年完成的《人心与人生》等著作在学术 界影响极大,而称之为“中国最后的儒者”,而他则自称只是一位笃信佛学的教徒,说“我一生所忙碌的事业,都是以出世者悲天悯人的心肠,从事入世工作”,由此乃能淡泊名利,超然物外。
  “无我为大,有本无穷”,这是梁漱溟常常题赠别人也是勉励自己的箴言。
  1988年6月22日,梁漱溟结束了他九十五年的一生,弥留之际说:“我要休息,我要安静!”
  “一声佛号观世音,声声唤醒自家心。即心是佛佛即心,心佛众生不差甚。一声佛号观世音,声声唤醒自家心。此心好莫昏昧去,留得当前做主人……”
  我们似乎听到梁老轻轻地念着这首写于“文革”期间被抄家后的偈诗,轻轻地走了,走了,永远安静地休息了。
  梁漱溟为什么与众不同
  1、他是因学问而出名的,却一向不自视为学者。
  2、他不慕名利,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北大教职,他却在他当讲之年毅然辞去。
  3、注重实践。许多人在大学讲堂里把孔子学说当做哲学思想来讲,而他认为儒学也好,佛学也好,都是人生实践之学。
  4、有强烈的社会责任感。总是把中国问题最大问题摆在心上,不怕困难,先后用七八年的时间,到许多地方办学和考察。
  做学问和做其他许多事情一样,不能上来就干,要有一些积累和准备,即所谓“学术基础”,或者说“知识结构”。鲁迅的学术基础是国学、德国哲学和浪漫主义诗学等;周作人的知识结构相当驳杂,他把它们分成八类:诗经论语注疏、小学、文化史料、年谱日记游记家训尺牍、博物书、笔记、佛经、乡贤著作。从那个年代过来的学者,各有偏好,术业也各有专攻,但私塾似乎是他们接受教育的共同起点,差不多都是从四书五经中背出来的。梁漱溟则不一样。他接受教育,尽管也是从这里起步,但他生长在北京,其父为开明人士,因而能得风气之先,成长经历与同辈学者之间,有本质上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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