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抗日义勇军:热河抗战中不容忽视的抗日武装力量
热河省位于今河北省东北部、辽宁省西南部和内蒙古自治区东南部,是京津地区的屏障、华北地区的门户,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历来是兵家的必争之地。1931年12月,日本关东军就制定了侵占热河的计划。1932年2月,日本关东军策动蒙古自治军进犯热河,未能得逞。1932年3月,伪满洲国成立,任命汤玉麟为省长,热河省被列入伪满洲国版图。但日本关东军认为,“汤玉麟态度暧昧,致日军肃清热河耗去相当时日,迄最近汤之态度全无诚意,默视张学良正规军进抵热河,致中日间营积之险恶空气”,热河便成为“满洲国治安上最后赘癌”。为此,日本以“日满认定书”为依据,打着维持热河省治安的幌子,蓄谋发动策划已久的武装占领热河的战争。
东北抗日义勇军之热河集结
1932年底至1933年初,为了避开日本关东军和伪满洲国军的正面进攻、保存实力,东北抗日义勇军分步有序转移进入尚未被日军占领的热河省。进入热河地区的东北抗日义勇军部队,仍高举抗日旗帜,顽强作战。在热河抗战爆发前,退入热河地区的东北抗日义勇军部队主要有:
属辽南东北抗日义勇军的张海天部:1932年2月,当张海天部大战之后休整之际,张海天突然身患重病,不能继续带兵,将队伍交给他的儿子张秉林(绰号小北风)。张秉林率部配合热河守军在赤峰、丰镇以及长城古北口一带英勇阻击敌人(王希亮:《威震敌胆的老北风——张海天》,谭译主编:《东北抗日义勇军·人物志》(上),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87年,第57-58页)。
属东北民众抗日义勇军的郑桂林部:1932年5月,郑桂林率领第四十八路义勇军在兴城、绥中一带阻击日本关东军和伪满洲国军,并缴获枪支、弹药、军服等备品。1933年初,率2万人陆续转入热河地区。
属东北民众抗日救国军的李纯华部:1932年12月,协同邓铁梅的民众自卫军在关门山与伪满洲国军交战。后因武装弹药接济不上,于1933年2月,李纯华带领3千骑兵转入热河,继续抗日,并编入张学良第二军团(《盛京时报》,1933年2月1日)。
属辽宁民众自卫军的唐聚伍部:1932年10月,唐聚伍部遭到日本关东军和伪满洲国军的夹击,且内部出现叛徒的情况下,自己化装入关赴北平,将剩余3千余军队交郭景珊化整为零退入热河(张泓主编:《东北抗日义勇军·辽宁卷》(下),沈阳:沈阳出版社,2003年,第711、716页),后军队编入张学良第三军团。
辽北蒙边骑兵(辽北义勇军):1931年10月,辽北蒙边宣抚专员高文彬在通辽团结蒙汉人民组成辽北义勇军,包善一、韩色旺分任正副司令。1932年2月,辽北义勇军与日本关东军十六旅团和伪满洲国军共6千余人在彰武、法库、昌图等地发生激战,义勇军奋力抗击,后约2.5万人经开鲁转入热河,部分被编入张学良第七军团。热河沦陷后,余部转入张家口附近继续抗日(元仁山:《东北义勇军》,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2年,第109页)。
属吉林省抗日义勇军的冯占海部:1932年,冯占海部攻打吉长铁路时,因伪满洲国军防守严密,被迫向热河转移。在转移的过程中多次与伪满洲国军交战,部队受损严重。1933年1月,约2万人到达开鲁,被编入张学良第四军团继续抗日,后改为国民党军第六十三军。
属东北民众救国军的苏炳文部:1932年12月,苏炳文率骑兵约2万人,由张玉庭带领经过蒙古草原进入热河地区,参加抗日同盟军(元仁山:《东北义勇军》,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2年,第46页)。
属民众自卫军的李海青部:1932年12月,李海青与日本关东军和伪满洲国军激战后,率8千人退到热河。
属黑龙江抗日军的邓文部:1933年1月,邓文带领部队6千人,退入热河省开鲁县,参加抗日同盟军继续抗日。日本关东军进攻热河,邓文率部抵抗,因开鲁守将崔兴武叛国投敌,开鲁失守,邓文与苏炳文余部唐忠信旅一同撤到察哈尔境内(谭译:《东北抗日义勇军·人物志》(下),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87年,第100页)。其他的在热东和蒙边进行分散的斗争,大部分参与了热河抗战和长城抗战。
截止热河战争爆发之前,集结于热河省的军队主要由三部分组成。一部分是北洋军阀时期就驻守在热河地区的汤玉麟的军队,大约2万人;一部分是张学良由关内调到热河地区的正规军约3.3万人;另外一部分是从东三省撤退下来的东北抗日义勇军,关于在热河抗战爆发之前,热河地区到底有多少抗日义勇军,目前没有确切的数字。除前述的东北抗日义勇军外,还有自卫军1万、沈克军8千、刘震东军5千、冯庸军3千、何清明部3千人、檀自新5千人、解国臣1千人、李芳亭2千人以及其他杂军1.3万(解学诗:《伪满洲国史新编》,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187页)。
因此,综合各种资料,在热河地区的东北抗日义勇军约为15.5万(前述10.5万+5万)。其中,《盛京时报》中《张叙五自任总指挥誓师征热为期在迩所向敌军共十万余人》(《盛京时报》,1933年1月18日)、《热境兵匪顿汹涌为数已达十万》(《盛京时报》,1933年1月8日)的报道,印证了关于前述10.5万的说法。另外的5万人,本文认为其存在是完全有可能。原因一,鉴于东北抗日义勇军本身的特点——成分复杂、数量众多、民间组织活跃等,在日本侵略者的疯狂进攻下,为了图生存,进入热河地区非常有可能。原因二,很多民间组织比如红枪会等政府不承认,所以没有数字统计,这也是完全有可能的。综合分析各个部队的人数,比较得出最有可能在热河集结的中国军队约为20.8万。
东北抗日义勇军之热河抗战
热河抗战之前,热河地区抵抗日本侵略者的抗日义勇军主要有李海山、刘震玉部。
1931年10月,巴布扎布之子甘珠尔扎布和正珠尔扎布等人投靠日本关东军,组织成立蒙古独立军攻打通辽。张学良得知后立即邀请原哲里木盟科尔沁左翼中旗卓里克图亲王府统领李海山(蒙古族)和旗巡防骑兵统领刘震玉(蒙古族)前往北平,共同商讨在哲里木盟各地蒙汉人民打击以日本关东军为靠山的蒙古独立军的问题。张学良任命李海山、刘震玉为辽北蒙边骑兵第一路军司令、第二路军司令,归原东北军事委员会辽北蒙边宣抚专员行署指挥。
李海山、刘震玉从北平返回哲里木盟后,立即率本部军队、招募壮丁,正式成立抗日组织。10月下旬,李海山、刘震玉率部在通辽以北阻击蒙古独立军向通辽进攻,激战4昼夜,迫使蒙古独立军退回舍伯图。之后,李、刘率部队分东西两路向舍伯图进攻,经过激战夺回舍伯图。11月初,日本关东军羽山支队在飞机、坦克和装甲车的掩护下,大举围攻通辽。由于力量差距悬殊,李海山、刘震玉部被迫经余粮堡退往开鲁,日军占领了内蒙古东部地区重镇通辽县城。
1932年2月,李海山和刘震玉部联合驻开鲁的东北军骑兵第九旅发动反攻,相继收复余粮堡、莫力庙、曹家营子、舍伯图等地。战斗中击毙日本关东军派到内蒙自治军担任顾问的松井清助,并缴获了大批枪支弹药。因此,李海山等得到张学良的嘉奖。
1933年1月10日,东北抗日义勇军郑桂林部在喜峰口、乾沟镇与日本关东军锦州空军部队发生激战(《盛京时报》,1933年1月10日)。集中于热河的各地抗日义勇军,在总指挥朱庆澜的领导下,将司令部迁到赤峰,并派“冯占海、宫永海、朴炳珊、邓文、邓铁梅、王全一、老北风、及殿蘧三江好等残匪,出动开鲁、绥东、阜新、大屯、朝阳、建平、凌源、平泉等处”(《盛京时报》,1933年1月12日),由后援会及华侨等接济其饷械。1933年1月26日,暂居花户庄的郑桂林,每晚在九门口袭击日军,而被驻守在当地的日本守备队反击,天明时皆逃走无踪。被日军捕掳之兵(郑桂林部下)语“北平张学良对郑桂林之严命,由旧正月二十六一星期内夺回九门口”。失败数回亦不气馁,于2月3日率部下2010余名,移动于九门口东北地区,准备做最后的攻击(《盛京时报》,1933年2月6日)。
李纯华率领东北民众抗日救国军之骑兵队参加建平、赤峰各地的战斗,王子丰副司令负伤,与孙殿英部合流西退,后被国民党收编。
1933年1月15日,义勇军及大刀会红枪会,其中邓文7000、檀自新5000、李海青5000、解国臣2000、崔兴武7000、李芳亭2000、刘震东5000及大刀会红枪会等之杂色军1000(《盛京时报》,1933年1月15日)等,在热河省境通辽重要地开鲁市街以及周围,攻打通辽,与日本关东军田中口飞行队相遇,义勇军还击,义勇军首领李海青在战斗中阵亡(《盛京时报》,1933年2月17日)。
1932年旧历腊月二十日,唐聚五部东边道抗日。唐聚五打扮成农民的模样,带一名护卫兵,由沈海线南口前站乘车,通过奉天赴大连,由海路到北平。而北平以唐聚五为新英雄,特任命唐聚五为义勇军第三军总指挥,为与东边道一带残留旧部联络,特令前民众自卫军宣传员刘秀忱及义勇军第十路秘书葛聚生二名潜入清河县从事联络。而唐聚五之部下亦密派匪贼扰乱东边道一带,且东边道宽河县民众相传唐聚五率兵二万返回东边道(《盛京时报》,1933年2月2日)。1933年3月,日本侵略者向朝阳、凌源、建平等地发动进攻,郭景珊部前往应援,在朝阳一带参加了抗敌斗争。
1933年2月21日,日本关东军与满洲国军联合进犯热河,总兵力为五个师团、两个旅团,在飞机、坦克、装甲车等的掩护下分三路犯热:第一路预定由通辽直取开鲁,以洮辽军全部五个支队,及两个旅团之骑兵担任进攻部队;第二路,由锦州直取朝阳,以第六师团及一个混成旅并守备队四千余,共18000人担任进攻主力军;第三路由绥中直取凌源,以一个师团担任攻击。集结于热河省的东北抗日义勇军积极参加了热河省的抗日斗争。
1933年2月22日晨,日本关东军和满洲国军分左右两翼及中路,向我南岭阵地猛攻,分三路包围:中路为敌军将领两义,率装甲车三辆、坦克车十余辆、野炮两门、联队步兵千人;左翼由铃木率步兵两联队、迫击炮野炮各一联队及程国瑞部,由留龙台进攻我三宝营子二官营;右翼由第八师步骑军混合队,由金教寺前进,炮火猛烈并敌机八架协助轰炸(《军事汇刊》,1933年,第4期)。董福亭旅亦亲率所部散布各要地,拼命以机枪手溜弹还击,双方激战竟日,敌军屡次冲锋,被我军击毙约二千余人,现董旅以敌军左翼猛攻我三宝营子二官营等处后方,谋断我朝阳南岭间联络,故已将所部集合朝阳正面新阵地,固守待援。经建平、赤峰街道前进中之松田部队,四日午后四时,占领黑水东北地区之阵地,发见顽强抵抗主力二千之敌,当即施以攻击,一时枪林弹雨,交战激烈,经战一时半后敌被击退,日军向西方急进,午后八时,占领黑水,此次战斗双方之损失,敌之遗弃尸体约50具,其他负伤者多数,日本之损害,只有受轻伤者一人,虏获品有迫击炮弹百余发,此日因风雪激烈,且道路不良,故松田部队继续行军非常困难。午后八时,在黑水扎营,五日晨自同地出发,续行北进,松田部队当面之敌为董福亭之主力,该部队有炮兵二团、骑兵一团、迫击炮十二门,兵力二千,系相当有力之部队。25日,因受朝阳附近日军攻击,退却向赤峰(《盛京时报》,1933年3月4日)。
2月23日,日军茂木骑兵第四旅团由通辽出发进攻开鲁。24日,日本侵略者占领开鲁,沿辽河流域长趋直下。25日,日本帝国主义占领朝阳,随后向叶柏寿、凌源一线推进。赤峰地区守军节节败退,防线全部动摇。26日,日本侵略者占领下洼;27日,占领马家店;28日,占领小哈拉道口;3月1日,日本侵略者进抵赤峰东郊。此时,日本帝国主义北路、中路侵略热河的军队分别逼迫天山、赤峰。3月1日至4日,天山、林东、林西、乌丹相继失守,热河全省沦陷。“有十五六万庞大之兵力,竟于短时间被日军击破”(《盛京时报》,1933年3月7日)。
东北抗日义勇军的热河之战,在国民党蒋介石的“攘外必先安内”的“不抵抗政策”下,得不到政府的支持、没有后援、装备差、子弹缺乏、天寒义军多无冬衣(《蒙藏旬刊》1932年,第31期)、无军事素养、仅有一腔热血,加上东北抗日义勇军本身的缺点,因此热河抗战必然失败。
热河抗战虽然失败,但却表明了其作战主帅张学良临危悔过,坚决抗战的决心。广大东北抗日义勇军在张学良的组织和指挥下,浴血奋战,虽然不能改变热河地区沦陷的命运,但也沉重地打击了日本帝国主义侵略者的嚣张气焰,粉碎了日本帝国主义迅速占领全东北的狂妄野心,鼓舞了全国人们的抗战斗志,东北抗日义勇军的事迹可歌可泣。
(注:本文为内蒙古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盛京时报》关于内蒙古近代史资料索引”(编号:2014B093)成果之一)
来源:《文史天地》杂志总第218期